夜色如墨,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打在山林间发出沉闷的响声。雨水顺着树叶流下,汇成无数小溪,在黑暗中蜿蜒前行。忽而间有惊雷乍起,夜空之中冷芒密布,将这山林照得惨白。
这漆黑黏稠的夏日雨夜,山林深处,一间破旧得小庙孤零零地立着。斗大的雨点砸落在残破不堪的屋顶上,仿佛要将它掀翻砸碎。屋内,一根残烛在风中摇曳,那忽闪的烛火已是撑不了半刻钟。
烛火微弱,勉强将周围五尺的黑暗驱逐。烛光下,一个清瘦的身影闭着眼睛,静静席地而坐,昏黄的烛光映照出他略显苍白的脸庞,那只握住剑柄的手微微颤抖,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连指节都用力到发白。雨声中,他一动不动,似与身后那存在不知的多少年岁的冰冷神像呼应。他是谁?他在等待什么?无人知晓。他的存在在这雨夜的林中显得格外突兀。
忽然,那年久失修的木门被轻轻推开,吱呀一声,发出刺耳的响声。一双黑靴踏破门外的水洼步入屋内。只听屋外的雨声渐渐模糊,来人身上的水滴声却逐渐清晰。那人头戴锦衣卫官帽,一身飞鱼劲装,站在烛光囊括不到的地方,将一张脸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
天空中,猛地又响霹雳,空中划过银龙的一瞬,雷光照亮山林,也在剑刃上倒映出了来人的面容。一张铁青的罗刹面甲覆盖了整个面皮,唯留一双眼睛杀气升腾,与这黑夜的狂暴共鸣。
“你来了,盈缺。”“我来了,俞师兄。”那屋中人眼皮都未抬一下,仿佛光听脚步就知来人是谁。“你来杀我?”“我来杀你。”来人盈缺好似在讲一无关紧要的事情,语速不疾不徐,嗓音很轻。
听得这个回答,俞起缓缓站起身来,一双眸子寒光闪烁。他又开口问道:“我死了,还有谁能为掌门,秋长老与何长老报仇?”“我已手刃刘公公,想必他们已然可以安息。”盈缺淡淡地说道。
俞起闻言,像是被触动了某根神经。他一改平静模样,满脸戾气地朝盈缺吼道:“那其余凶手呢?他们难道不该死吗?!”盈缺微微皱眉说道:“俞师兄,你难道忘了岳长老也已经死在我两的手上了吗?”俞起更怒,声音已是咆哮:“那赵无极呢?”盈缺沉默片刻,叹息道:“赵长老与俞掌门,他们皆是我的长辈,上一辈的恩怨,其实轮不到我插手,岳长老死时,那恩怨就该在我这里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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