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须臾之际。

一道凛冽如冰峰崩裂的刀光霍然亮起,犹如破空之矢,裹挟着砭骨寒意与滚滚杀意,直奔张义寿头顶天灵盖而去。

意图一击即中,将他斩杀当场!

张义寿眼中精光爆闪,毫无迟疑地挺起右臂。

他竟是决然的、欲以这普通人的血肉之躯,硬抗那仿佛能割裂空气的寒冽刀锋。

刹那间。

刀光、血影交织一处,空气中陡然弥漫起一股浓烈刺鼻的铁腥气息。

铮——

伴随一声铿锵巨响。

刀刃狠辣地切入张义寿的手臂,直抵骨髓深处,刀锋死死咬住坚硬的骨骼,仿佛要将其寸寸砍断。

他的面部因剧痛而扭曲变形,额头上的汗珠犹若黄豆般大小,混杂着深红的血渍沿着面颊滑落。

痛楚锥心刺骨。

张义寿身躯剧颤,口中沙哑的喉音发出低沉怒吼,其左手的枪不受制的落在了地上,但却仍是强忍剧痛,未曾倒下。

他连忙伸出另一只尚且完好的左臂,指尖轻轻扣动扳机,黄金毛瑟连续射出密如疾雨的子弹——仿佛复仇之火,朝着王伊祁直扑而去。

张义寿确实没想到,这个疯子在弹药倾泻完后,居然又将所擅长近身战需要的柴刀飞掷而出,这相当于直接抛弃了趁手兵器。

“现在你只有十发了,张二爷!”

王伊祁在冲刺扔刀的那一刻。

便抓住了现在处于车厢一侧的吊环,并与刀一起放手,瞬间顺势藏匿于座椅之后。

这场战斗。

由于二人的警觉与谨慎,加之武器不得已的选择,使得其性质与格局呈现出了颇具独特性的回合制风貌。

人的体力与反应速度是有极限的。

这意味着拳脚之争中,除非击打要害,否则便难以致命——人本能会对此进行防护,大多情况下只能用自身轻伤来换取对方重伤。

以此来形成连贯性的打斗。

而若是一旦陷入兵击械斗之中。

在不着甲的情况下,双方手持利刃相搏,观赏性往往都会大幅度下降,因为那每一刀劈砍、每一剑刺击都有可能使人失去战斗力。

至于使用枪械。

这样的趋势就更是大到,直接使人类的战争方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火器的威力惊人,往往无需击中要害也能轻易剥夺对手的战斗力,甚至顷刻间取人性命,无不牵扯着生死。

往往在转瞬之间便决定了胜负。

子弹动能所造成的伤害可不仅仅是穿透皮肤和肌肉层那么简单,更伴随着周围组织的严重撕裂。

若击中四肢,会立刻导致肢体失去活动能力;若击中躯干或要害,则可能导致呼吸困难、意识模糊,甚至直接瘫痪或休克。

如纪朝贵以筒袖藤甲抵挡枪弹,宣勃则凭借蛇油提升专注力并施展绝妙刀法以偏转子弹。

这般才是真正的异类。

乃是常人难以做到的——其中就包括了张义寿。

王伊祁本来也能通过踏足观象、洞察吉凶的术士手段,做到与二人类似的效果,如今更是又添上筒袖藤甲这件防身利器。

然而此刻。

他面临的已非混战的局面,而是张义寿以及其手上的黄金毛瑟,以及纯粹单对单的生死对决。

瞬息万变的紧张氛围,使得每一次攻击都可能是决定生死的关键。

这导致了二者都深深忌惮对方手中的枪,以至于他们并不敢进行西部中常见的‘牛仔对决’。

而是形成了诡异的回合制游戏。

一方刚一开火,另一方即刻闪避;

待一方刚子弹倾泻殆尽,另一方便立刻反击。

如此轮回往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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