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飞廉见各人无话,便道:“大家且散了吧,穆清留下。”众人听罢领命退去。
易飞廉见众人散去,这才收了手中铁剑,沉声道:“穆清,你坐下。”
岳穆清听他语气严厉,心下惴惴,只得依言坐下。
易飞廉绕室而走,不发一言,岳穆清更加惶惑,心中只是翻来覆去地思量:方才我剑法使得不好,师父虽然责怪,却也当着师兄弟们夸赞我勤于思索,怎么这会儿又生起气来了?
然而终归只能在心中想想,不敢问出声来。
过了许久,易飞廉止了脚步,厉声道:“穆清,你的剑招究竟是有旁人指点,还是你自行想出?为师只问你这最后一遍,你若再虚言以对,为师只有按‘欺师灭祖’一禁之例,将你逐出门墙。”
岳穆清这一惊非同小可,赶忙跪在地下,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师父,师父!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生气?弟子错了,是有旁人教我,可是这位前辈不愿旁人知道他的行止,弟子两难之下,只有曲意掩饰。师父,师父,你不要赶弟子走……”
易飞廉见状,眼圈也红了,于是缓步上前,拍了拍岳穆清的脑袋,温言道:“穆清,为师知道你素来不会说谎,此次虽然有意隐瞒,也是事出有因。若是旁的小事,师父也不会来与你深究,只是此事干系重大,不追问清楚,总归心下不安。”
岳穆清闻言心下稍定,但听易飞廉口气郑重,便抽噎着抬起头来,说道:“师父,我犯了好大的错么?”
易飞廉叹气道:“我也不知。”
他伸手拭去岳穆清脸上泪水,又问:“穆清,教你那人,他多大年纪,什么模样,有没有告诉你他叫什么?”
岳穆清道:“他是个游方的大和尚,法号叫做善忘,年纪总有五六十岁了罢,中等身材,有些精瘦,唔,他的眼睛亮得很,好像一眼就能看到你的心里。”
易飞廉眼中讶色一闪,脱口而出:“怎么,此人竟然是个和尚?善忘……这名号却是从未听过。”
岳穆清道:“师父,你为什么这样问?”
易飞廉呼了口气,慢慢地道:“我只是在想他的来历。江湖中人,有眼力和胆识挑剔琅琊剑法的并不多,或许,或许他与咱们剑派还有些渊源……此人现在何处?”
岳穆清摇头道:“善忘大师原先受了伤,我把他收留在值守山房之内,大约半个月之前,他已经告辞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易飞廉来回踱了一阵,忽问:“穆清,他还教过你什么剑法,你一一使出来给为师看看。”
岳穆清见他神色严峻,心中有些害怕,嗫嚅道:“师父,我错啦,我不这样使剑了。”
易飞廉道:“不,他怎么教你的,你就怎么使,师父不怪你。”
岳穆清只得依言将善忘僧所教的十一招剑招一一使出,至于他从回首居字画上学到的剑招,因并不算善忘僧所授,便略去不演。
易飞廉看罢,脸色愈加灰败,喃喃道:“糟糕,糟糕,难道真的来了?”
岳穆清收剑站立,惴惴不安地问:“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飞廉上前执起他的左手,道:“走,你随我去云峰阁见掌门。”
岳穆清不料此事还要上报掌门,心中愈加惊骇,但易飞廉神色凝重,他自然丝毫不敢违拗。
两人到了云峰阁中,谷听潮见易飞廉脸色不好,便问道:“飞廉,何事如此不快?”
易飞廉连忙跪倒:“弟子犯了大错,请求掌门责罚。”岳穆清不明其意,也只能跟着跪倒。
谷听潮笑道:“飞廉,你有什么大错?说来我听听。”
易飞廉叩了几下头,定定神道:“两个多月前,劣徒穆清在值守山门之时,遇有一僧人授其剑法,舍徒心思单纯,竟真的依法习练,弟子回来见此剑法,竟与传说中的‘归云乱剑’意韵神似。弟子疏于管教,罪莫大焉……”
谷听潮脸上笑意顿敛,站起身来,慢吞吞地道:“是真的么?”眼光从易飞廉身上转到岳穆清身上。
岳穆清顿觉芒刺在背,遍体生汗,趴在地下不敢说话。
易飞廉道:“千真万确,穆清小徒对弟子言道,那人说‘惊涛拍岸’一式华而不实,反而教他将‘投鞭截流’和‘钩玄提要’连用。弟子又看了穆清小徒所学诸剑招的演示,将剑法中有些招式改得面目全非,挥洒随性之意甚浓,却全无中正宏大之像,确与传说中引动纷争的‘归云乱剑’极为相似。”
谷听潮仰头想道:“‘投鞭截流’与‘钩玄提要’连用……”一时陷入思索,只顾发呆,隔了一会儿才说:“穆清,你把向你师父演示的招式,给我也演一遍罢。”
岳穆清害怕地流泪抽噎道:“穆清不敢,穆清知错了,请掌门责罚。”
谷听潮却轻笑一声,问道:“你知错了,错在何处?”
岳穆清一愣,方才答道:“弟子不该放着本门正宗剑法不练,却听信旁人,去练那旁门左道的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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