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胡乱堆叠着被倒下的树砸得看不出原型的不锈钢条。钢条上因为木头被烧成了炭的原因,木炭或粉或片又或是不规则的小块状,将大部分漆白的钢条盖上黑色碳粉。倒下的树刚刚几乎都被吊机搬干净了,路上还有车胎印下的黄土。地面散落一路的细碎的碳块和暂时堆在一边钢条还未来得及清理。周围的树有些也被烧得黑了一大片,算不准它们是否还能坚持站立,逃过大火的断头铡。还是说它们什么时候就会塌下来,留下些什么,又或者是再带走些什么。残留着火焰的气息的废墟就这样被人放置在几乎完工的繁华的庆典中,显得格格不入。

眼前的狼藉,弥散的臭味,实在是和“庆典”这一主题联系不起来,而附近树木的“健康”问题实在是令人头疼。不管租金,一天的时间无论从人工、材料,还是维修场地都赶不及了。

太阳沉入绿油油的山里,赤红的太阳,金黄的光,近处淡黄的叶子,远处模型一般迷你的绿树。落日像是蛋黄滑入香油,沉入翠绿的葱花与蒜末。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带头“造反”,叫喊着“饿了”用尴尬迫使主人正视身体的需求,避免一群人因为脑子不灵光想不着能开店的方法,而饿死在庆典的章鱼丸子、关东煮诞生的前夕。

给庆典摊位的管理员留下电话和难题,他们回到了酒店,正好赶上了最后一轮的晚餐。吃饱喝足后,各自回房。贞与刚一进门就注意到桌子上的红色方盒,塑料包装的透明展示窗反射顶上灯淡淡的暖光。拿起一看,里是迷你的鸳鸯火锅再用锁扣连着一碗满盛香油酱料的模型钥匙扣。盒子底下边压着一张纸条:送你。

这时洗手间内花洒的沙沙的水声响起,正好是累了一天之后的安眠曲。吃饱喝足后身体的沉重让睡意越发难以抗拒,他摇摇晃晃的扑倒在自己的床上,听着水声,握着那份未开封的意外之礼,沉沉地睡过去了。

自打回忆起被藏匿的“噩梦”后,失眠的那一周,他好久也没有再遇到如此干净的睡眠,无梦的一夜。

水滴击打地面的声音渐息,只剩断断续续的滴答声。琴酒走出来,稍短的浴袍费力遮住他白皙的腿,他回到客厅为自己沏上一杯茶。贞与的房门依然敞开着,桌上的方盒子没了踪影,安静的屋子里细细的呼吸声。看来小孩已经拿到自己准备的礼物了,希望真的能如水无所说的,能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能尽早寻回他得而复失的,那一声“哥哥”。上回那家伙推荐的摸头就压根没起效用,这次要是还是不起作用,他就要找水无算总账了。事不过三。

时间渐晚,沿海的灯光陆续熄灭,凭着月光,艾莉独自走在海岸上,一步步踏上被月光染白的沙粒。仿着芭蕾踮起脚、伸直腿,脚指尖画出饱满的弧线,扭动腰身转起半长的裤裙,层层的轻质布料在空中飘出藏蓝色波浪。小巧的挎包在她腰间甩起又坠下。早晨明亮的眼睛在此刻显得有些迷茫,沉下的嘴角刺破她面上维持的平静。海浪扑过她脚背,她沿着深色海浪画出的边界走着,于是再没有人见过她的身影。

第三天,邻镇的神社藏于深山,满眼只见阶梯的山路蛇行蜿蜒于山体,路上鸟居开裂剥落的红漆可见风雨的侵袭。路边高树投下斑驳光影。抬头,零星的树叶受了虫害,肥嫩的叶片被啃食大半,叶脉清晰地曝露。阳光穿透空洞,照亮虫子的生机、叶片的残败、树的自然。叶子几乎同周围的叶子一般的绿,一样的紧紧抓牢树枝。

“贞与哥哥!走快点!别偷懒啦!一个两个的……”半山腰上石榴不满地呼喊惊走了鸟兽,微风惊逃,蹿过他眼前撞得叶片与阳光踉跄连连,令他回了神。心忽起疑问:一个两个?他回头望向高得通天一般的山路,林果就在不远前气喘吁吁地半靠在鸟居的柱子上,转头看向远处走得没了影子的妹妹。贞与只看后脑勺就知道那双微棕的眼睛里,迷茫与求饶的样子。不过也是,都是一起上的体育课,怎地就她体能这般出众呀?看得他们这两个男生心里虚得很。“明明林果也歇了怎么就只喊我呀?”贞与笑着喊回去。没多久,对面的话就托给草木清风传来“我还能看见他,我都看不见你啦!再不喊你还能找得到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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