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食盐、粮食、种子、布匹、铁器……源源不绝地运抵荆溪的村寨。
其他物品数量不大,粮食却有十万石之多。荆溪人驯养的猛玛派上大用场,那些巨大的生物毫不费力就能背起数吨重的货物,跋山涉水如履平地。程宗扬为之头痛的乱石滩,那些巨兽走来轻松无比。
后来程宗扬才知道,这些被荆溪人称为长毛象的猛玛巨兽,已经与荆溪人共同生活无数世代。猛玛喜寒畏热,平常都生活在高寒区域,听到号角才从山上下来。
若非如此,失去戒心的村民也不可能毫无反抗地被乡兵屠杀。
易彪对这些猛玛大为倾倒,他曾经提醒家主,如果把这些猛玛带到江州,立刻就是一支无敌的奇兵。但程宗扬否决这个主意,这些荆溪女子刚刚失去丈夫和父兄,他不想再让她们背井离乡。
江州和谈的消息在正月底达到最高峰,如果仅仅是粮价波动,筠州粮商还能拿着粮食硬撑下去,但令他们雪上加霜的是,借着王团练一案,筠州官府查出不少商家向常平仓售粮时以次充好、牟取暴利的暗盘交易。滕大尹铁面无私,断然向各商家开出巨额罚单——程宗扬心里明白,滕大尹还背着挪用军费的亏空,不拿这些奸商开刀,拿谁开刀?
这一记重拳打在粮商的命根上。前期粮价飞涨,各家都下了重注,大量囤积粮食。日昌行的周铭业更是把全副身家都换成粮食,准备大赚一笔。眼下粮价暴跌,各家粮商手中现钱所剩无几,连罚单的一半也未必能交上。众人有心拖延,各色说情人等如流水般出入州衙,只求能宽限几日。但滕大尹是朝廷高官外放,根本不给这些土财主面子,一道命令下来,几名大粮商被官府抓走,狠狠打了顿板子,丢进牢中。
这下除了本钱雄厚的宏升粮行还在咬牙硬撑,其他粮商和囤粮大户纷纷加入抛售的行列,套取现金,粮价一度跌至每石三百铜铢以下。日昌行用每石一千铜铢订购的三万石粮食,还没有出库就按每石四百铜铢的价格卖回给程记粮铺,周铭业从程宗扬身上赚的数千金铢,一下子赔得干干净净。
程记粮铺已经告凿的库存在祁远的操纵下飞速上涨,程宗扬估计,包括筠州在内,周围十几个州县可供交易的粮食已经有一半落到自己手中。
于是在荆溪县衙的存粮全部挪至荆溪村寨的当天,程宗扬接到和谈破裂的消息。
“刚才谈判,夏老狗亲自出面,要我赶走星月湖余孽,宋国愿意赔偿江州所有损失,数额不低于两万金铢。六哥也没跟他客气,当场掀了桌子。”萧遥逸在水镜中笑嘻嘻地道:“上四军剩下两支,贾师宪吃了虎胆也不敢调动,现在调来几支厢军,差不多有一、两万人。估计夏夜眼的粮草也接济上了。”
“贾师宪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嘛!”程宗扬啧啧道:“又从后方调来粮食,难道想把宋国的常平仓都折腾干净?他不怕宋国破产?”
“宋国破不破产我不知道,”萧遥逸抱怨道:“我可是精穷了!程哥,你那边再不快点,这仗打完,我得沿街要饭去。”
程宗扬笑道:“找你老爹要嘛。”
萧遥逸一脸大便的表情。“我老爹说了,要钱好说,我什么时候娶媳妇就什么时候给。”
“你还需要为娶媳妇发愁?我看你就算去要饭,也有大把愿意倒贴的。”
萧遥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喃喃道:“我想娶紫姑娘……”
程宗扬喝道:“死狐狸!你再说一遍!”
萧遥逸拍着手哈哈大笑。“一试就试出来了!程哥对我们紫姑娘的这分心意天地可表,小弟我就放心了!”
被小狐狸诈了一道,程宗扬只好摸了摸鼻子。“喂,死丫头这些天没弄出什么事吧?”
“事是没有,紫姑娘天天在客栈待着,”萧遥逸情不自禁地摸摸颈后,“可我这几天总觉得脖子后面发凉,心惊肉跳的……”
“她没有去找殇侯?”
“没有。只不过殇侯府里有个跑腿的老头,经常往客栈去。有时候还能看到客栈冒出奇怪的光线。五哥和七哥嘀咕过,说那架式好象在搞什么巫术……”
程宗扬心里格登一声。要论玩毒,死老头是当无之愧的大行家,但他一个毒宗出身的专业人士,偏偏对巫术、星象这些巫宗的传承,充满非同一般又不切实际的狂热兴趣。
一个热情的外行能搞什么东西,自己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倒是死丫头似乎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特别的天分,只希望她能看着死老头,别一个不小心,真搞出生化危机里的丧尸,把江州弄成一座死城。
水镜消散,林清浦收起铜盆,向程宗扬告辞。程宗扬每日都要透过他与晴州的云秀峰和建康的云苍峰联络,盘点各地粮价。一日数次施法,林清浦的法力消耗极大,每天都需要静养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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