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在运尸车里？也就是说，他的死亡已经被确认了。就算他有幸没被扔进焚化炉，该如何以死人的身份生活也是问题……
正思考时，卡车平稳停住。隐约有话语声迫近，好像是有人聊着天向车厢走来。
“器官，终端，还有颗义体心脏……就算到期了，今天也是大丰收。”
“嘿，别说，那人可真是条汉子，自己把心脏抠出来，硬没死在财团手里……”
这话，听着好像不是城管？
车厢被打开，生锈的合页发出一声悲鸣。模糊的光从高处洒了下来，照见一片被压实的泥地。周围尽是乱糟糟的低矮建筑。天空铅黑色，不见星月。
空气潮湿而闷热，质感与上城截然不同。
开车厢的是两个青年，身穿花样夸张的夹克衫，头发染成艳色，一副标准的帮会人形象。三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青年眼看要惊叫出声。
不能让他喊出来！这个念头刚一浮上脑海，李星远便蹿了出去，掐住咽喉将那人摔倒。另一人挥拳打来，却被他拧住胳膊，一个背摔砸下，正摞在第一人身上。
依然有叫声发出，只不过更像是呻吟，有气无力。两个青年望向他，眼神惊恐。
别说这两人，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锁喉，接拳，背摔，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但这偏偏不是李星远自身控制的结果，而是仿佛膝跳反射般的本能反应，意图方一浮现，身体便立刻执行。
他放松自己，深深吸气。每一种身体本能都清晰地出现在感知当中：呼吸，心跳，回避痛楚……这些可被称作“本能”或“条件反射”的东西，现在都处于可增添，可修改，可删除的状态。
“本能覆写”。这是全新的，完全不合逻辑的能力，正如那颗漆黑的心脏。他可以肆意设定行为，只要满足触发条件，无论多复杂的动作都能以无需思考的方式完成。
那颗心脏……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过眼下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他蹲下按住摞在一起的两人，低声喝道：“你们是谁？这又是哪里？”
“拾荒者。”上方的青年说道，“我们是收尸人，这……这才收走了您。这里是肉场，我们的地盘。”
下方的青年有些喘不过气了。摔倒后又被另一个大活人砸了一记，他伤的远比另一人重。李星远沉吟片刻，将上面那人挪开。
拾荒者，他在上城也听说过。这是群发死人财的家伙——从底城爬上来，收走街头巷尾的尸体，然后卖出器官，衣物和义体。财团称之为“下流的窃贼”，却从未采取过什么激进措施，甚至对这种私营业务保持默许。
“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懂吗？”李星远道，“你们没见过我。”
被当作尸体运到底城，这处境未免也太艰难了点。且不说他根本没来过这里，尸体的身份就是个麻烦。
他得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拾荒者们势力不小，如果这帮人硬要把他的器官留在这儿，那乐子可就大了。除了能力带来的极致技巧，他与普通人一般无二。
“不，你得留在这。”
一个嗓音忽然从身后传来，他回过头，看到一个须发蓬乱的中年人，神色威严。那是长期身居高位才能养成的气势。
另有数个身影在黑暗中蠕动，隐约呈包围之势。
“从上城的反应来看，”那人缓缓开口，声音沉稳，“你身上，带着很不一般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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