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燕呆呆的坐在我的身边,双目无神的看着山下。风从我们两人的耳边呼啸而过,像是在嘲笑着我们两个怎么如此的胆小。明明鼓足勇气去做一件事,现在两人都败下阵来,挨着坐在山半腰,都漠然的朝着山下看去。说是看,其实是将目光锁定在那里,假装很平静的在看,心里面早已是波澜起伏。过会儿,两人不约而同的从口中发出一阵阵叹息,末了风声又起,将我们的叹息声所掩盖。这时候,二燕的长发再次被风吹起, “啪啪”的打在她的脸上。我用余光看向二燕的时候,看到她纹丝不动的坐在旁边,好像很享受此刻的状态,小黄乖巧的趴在我的鞋面上,那一刻,心开始隐隐约约的颤抖,,,,,
过了许久,再次听到二燕娓娓道来:“小的时候,暑假放牛的事情都落在我一个人的肩上,没人替换,即使下雨父亲不上地干活,放牛的事情也是我的,父亲则是去打牌,而我那个生来就享福的大姐则是躺倒床上睡的昏天暗地。下雨天,鞋子舍不得穿,怕搞脏。打着光脚在山上赶牛,山上全是黄泥巴,走一步退两步,没有穿鞋子,踩上黄泥巴会特别的滑。一次次的摔跤,一次次的爬起,咬着牙再上去,每当这时候我就会想到我的家人在打牌,我的姐姐在屋里睡觉,而我在泥窝里面挣扎,眼泪会和着雨水从脸上滑落。可是没人会看到。晚上对着昏黄的灯,拿出手缝针挑掉扎进脚里面的一个又一个刺。命运的不公在我身上显现的淋漓尽致。同是一母所生,大姐可以每天早睡晚起,弟弟也是这样,只有我,不是在山上割草,放牛,便是在去往山上的羊肠小道上。只有到了睡觉的时候才会在家停留的几个小时,与姐姐区别太大的时候,我觉得我不是这个家的一员,像是一个长工。开荤杀鸡吃,两个鸡大腿永远是大姐与弟弟的,我的碗里连鸡翅都没有,吃他们剩下的肉,我的不公待遇在村子里面是公开的,我的父母也知道啊,他们就是喜欢大姐与弟弟唯独不喜欢我啊,什么家务事都是我在做,这是应当的,姐姐享福也是应当的,村子里谁人不知道,但是又怎么样?不阻碍我继续长大,继续受到更多的不公平的事情,我身上发生的伤心事情那是举不胜数,真应了老人们说出的那句话:头胎亲,末胎爱,不亲孩子正中害。而我正是家里排行的正中。也应了老人们说的话,一直在这样的氛围里被家人排挤。你和我对比,你心有我的心冷吗?即使这样又如何?还是要过,比如现在我的父母们整天骂我,我心里好想吗?总不是要熬,不可能一成不变的都是这样的生活。今天山上来一趟,心里的结也自动解开了,我还想继续,试着走出去,与这个家,这个村子做个诀别。走出去,看到不一样的风景,接触不一样的人,或许就重生了。我是这么想的,既然这里没人爱,那我就去找有爱的地方,而不是待在严寒的地方,冻死自己。人开窍就在一瞬间,我今天算是把可悲的过往当做一块石头,奋力的丢进了山谷中,再也不去想,再也不拿出来审视端详。这应该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自救吧。我说了这么多,你的心里有没有好想一点?你比我还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你记住,痛苦不会永远存在,什么事情都不会一成不变,我们都是太悲观了,太爱钻牛角尖了,想开后就会觉得,现在受的苦让我们如此铭心刻骨,或者是想逼着我们走出去,换个环境,以后说不定我们过的会好起来呢”
“我,我,我”听着二燕语重心长的说着,心里是五味杂陈,不幸的家庭真的是各不相同,不幸的人总是把心事放在心底的处!越积越多的时候便会开始郁郁寡欢。二燕也不幸,不幸的原因是父母根本就无视她的存在,家里什么苦活累活都是她一个人干,在没有爱的环境下跌跌撞撞的成长。她大姐就是享福的命!两人做一对比后,落差就特别的明显。感情上的失意,又加上父母们的辱骂指责,让她本就飘摇的内心世界分崩离析。而我呢,爹不疼娘不爱,送到舅妈家了也是被百般的看不顺眼。听到全是对自己加以指责的话,感觉自己一无是处,自卑与痛苦双向袭击自己的时候,便想草草的离开这个极寒的世间!
我觉得与二燕之间都好不到哪去,但是也不是那么太差,突然间想起了那段至理名言“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对于我们只有一次”。只有一次的生命,又如此的宝贵,还要继续下去吗?
直到快接近晌午的时候,我们两个还坐在那里交流着心事,把自己心里面所有的不愉悦全部的一吐为快,痛苦的火焰也慢慢的在心里泯灭了,生命只有一次的时候,是不是要好好的珍惜呢?
“找个喜欢你的人结婚,虽然你还小,但是过不了几年你就要好好的面对了,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在乎你的所想,所念”这是二燕说的,对于我来说,这句话在当时懵懵懂懂的时候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找个喜欢自己的人!
心结慢慢在试着打开的时候,觉得二燕说的就是金玉良言。也开始直视命运对自己设下不公平的局面,十几年都这么对弈着,再多几年又何妨?真的以后遇上喜欢的人,逃离这样的生活状态也是一场持久对弈后的胜利。若有所思,更有所期待,那个能够拯救自己的人,好像过于的虚幻!
互相摘掉彼此头上的草枝,一脚深一脚浅的从半山腰走下去,沿着那条羊肠小道,慢慢的向家的地方走去,小黄则是在前面欢快的奔跑着,它的世界应该是开心的吧!
瞬间的想法,冲动的举动,盲目的做出,最后如梦般惊醒,如果那天没有遇到二燕,我的人生是不是就此就画上了句号?不知道也不好做出总结,总之那天心里还是有点不甘的离开了,离开的时候彼此都保证,好好的活着,不要想东想西了,山里的孩子最大的出路就是找个合适的人嫁了,之前所走过的日子就当是个不太好的梦幻吧!二燕说的话,虽然朴实,也在正确的引导着我,对于明天,即使一如既往的灰暗,也不那么怨天尤人了!
十六岁那年,心里的路程就这么被歪歪扭扭的记录下来了,在磕磕绊绊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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