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间,已经在这里将近小半年,小小年纪里承担着所有的家务事,最苦最累的活都揽在身上。腰酸背痛在每晚躺倒床上的时候,格外的明显。侧睡,平躺都不行。好像是被钉到了硬板床上,挣扎着,疼痛着。

也会在表妹周末回来的时候,看着舅舅一家人围绕着表妹转来转去的温馨画面,心里会格外的羡慕,总想着表妹怎么那么有福气?生在一个有钱的家庭,还有那么多人疼?而我呢,父母猝不及防的拳打脚踢烙印在心上时,所期待的爱便与我相隔甚远。就连舅妈给我的白眼与训斥我都麻木的认为在可接受的范围内,至少不是像父母那样用暴力来收拾我。就是这样的自我嘲弄,支配着我在外婆家干着,并且不会把所受的委屈说与外公外婆。舅妈指责我,我会检讨着是自己没有做好,下次可以做好。在我眼里舅妈的白眼对我来说已经是很仁慈了!因为这是肢体上的演示,不是行动上的殴打!

又想想在家里面吃着咸菜,喝着碗里飘着白色肉虫的稀饭。到舅舅家可以吃上黄灿灿的油煎鸡蛋和香喷喷的饭。对我来说嘴巴上已经很富足!这样做一对比后,即使遭受白眼也长不到身上。任其随便吧,总觉得自己身上有点阿q的精神在上面,自我安慰,自欺欺人!

也会在一个闲适的下午,看着比自己小两岁的表妹搂着舅舅,舅妈,撒娇般讨好他们,最后小心思得逞后在他们二人脸上各亲一下后,大声的叫着万岁万岁万万岁后开心的离去。舅舅,舅妈少有的笑容在脸上停留许久。而我只是远远的观望,这些对我来说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发生在我身上,我只能望而兴叹。一番沉思后转身离去,去躲避这些让心里难受的画面!

在这个忙碌又热闹的大家庭里面,我是孤单的。没有同龄人聊天说话,之前认识的一个陪护的艳丽,开心交流几天后,自此再没有联系。不经意的相识后又再见,这样加剧了我的开心后的孤单。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表弟了。继续陪着表弟说着幼稚话,告诉他什么不能动,什么不能摸。给他下达一些小命令外,也会抱着他打转转,为了逗他一乐,卑微的在那个四合院里面生存着,因为自己知道,只有把表弟逗乐了,舅妈听到自己的孩子在和表姐开心的玩耍,心里会好想一些。逗着表弟,其实最大的目的还是为了让舅妈开心,让她看到我在全身心的带这个他们盼了十二年的男婴,但是最后自己呢,逗乐了别人,自己面部早就僵硬的不行,心也疲惫的不行!像个小丑一样,在哗众取宠,但是又改变不了,只能在这样一个狭隘的圈子里面任命!自己的世界里面呈现出来的字眼便是,平静,卑微,简单!

四位姨妈也会时常回来看外公,外婆。坐下来谈话时,都会拉着我的手说“幸福啊,真是个好孩子,替姨们在家照顾你外公,外婆。真的是我们的小心肝啊”不管是大姨,二姨,三姨,四姨。会拉着我的手,笑吟吟的把我揽在怀里,也只有那刻像是自己的辛苦被得到肯定,很开心,又有点眼眶湿润。因为母亲从来没有将我揽在怀里过。

隔三差五,舅舅会去镇上买些火烧夹肉回来(河南地方风味小吃,煤炉里烤好的饼子切开,里面夹上色香味俱全的卤肉,一般就是猪耳朵,猪大肠之类的,撒上一点香菜和葱花,味道极美。而我生来吃素,舅舅也会另外买一个火烧夹素菜的),我极其的喜欢吃,因为在山里没有见有卖的,吃过一次后便惦记下一次什么时候可以吃。加之味道鲜美,每当舅舅买回来递给我的时候,我总会觉得那天是过年一样兴奋。不由分说便拿着火烧夹菜大口吃起来,舅妈没有看到还好,舅妈但凡看到,便会撇着嘴巴说“真是山沟里出来的乡巴佬,一点素菜就吃的狼吞虎咽,八辈子没吃过似的,又没人与你抢,至于这样吗?你慢点吃不行吗?不怕被噎死啊”一顿数落后,飘过来一个白眼后离开。看着舅妈的身影想想刚才说我的话,感觉到特丢人。从此以后,再看到火烧夹菜便没有吃的欲望。被说怕了,不敢张嘴去吃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了。但是有几次,我却看到舅妈躲到一处,手中拿着火烧夹肉是风卷残云,完全不顾平常高冷的形象。嘴角上流着黄油,手上也是这样,并且顺着手指蔓延到胳膊上竟无察觉。

那一刻,我默默的转身离开。

舅妈时不时的会拿着没有冲洗干净的衣服给我看,拉着脸对我说“水又不要钱,你多冲洗几次算不上浪费吧,下次记得啊,这么大的姑娘,从洗衣服干不干净来判断,你是一个不讲卫生的孩子,哪能没有洗干净都开始晾晒呢,你想想,再把没有冲洗干净的衣服穿到身上那是什么感觉啊?”我点着头,不言不语。因为我看不到那个位置没有被冲洗干净,但碍于舅妈的说辞,只要将衣服再次的浸泡在水里,不洗个五六遍是不得拿出来拧水。这样的鸡蛋里挑骨头的事,在她生理期是格外的常见。习惯了舅妈这样无中生有的样子,那就是低着头顺应着她的要求去做。反正她不能看到你闲着。更习惯了被舅妈叫到一边去训,因为这些都是在外公外婆不知情的时候进行的,而我也习惯了成为舅妈情绪波动时的发泄工具!

如果是换做现在的自己,遇到像舅妈这样的领导,我的工作也不知道换了多少次,那时候兴许是害怕,害怕父母对我的咒骂,不得不忍气吞声的在这里埋头苦干!委屈着自己。

忍,忍,那些年,在自己的脑海里面只有一个“忍”字,舅妈可以对所有人都和风细雨,包括妈妈回来,也是五姐长,五姐短的称呼着舅妈,两人也会坐在一起愉快的聊天,只有对我格外生厌。那是看到后立马可以把鼻子歪到天上,我不丑不笨不傻,很听话,很懂事,很乖巧,但就是入不了舅妈的法眼,用现在的话来说可能是八字不合,所以才会这样!

在这样憋屈的环境下,没日没夜的干着,干着,唯一的休闲方式就是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一摞过期的杂志给予心灵慰藉,心从开始的起起伏伏到如湖水般宁静,无波澜!

我最近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那些年,到底拥有了什么?多愁善感?郁郁寡欢?看到舅妈就心惊胆战?

我收获了什么?谁能又懂我?

答案好似不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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