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山尖已经出现了血红的光亮,但到处依然充斥着黑色的影子,它们飘摇着、试探着、哭嚎着,要将那初生的亮彻底的撕裂开,吞掉、毁掉,黑暗的牙齿刺进每一个毛孔,在皮肉下释放着它黑暗的汁液,循着血管,浸透全身,心脏被黑暗攫住,它加大着力度,一点点收紧,收紧,再收紧,心脏的红肉从那缝隙间挤出来,一点点膨胀,变大,苍白,“砰!”。

是的,一滩肉泥。

林现看着那小小的身体,还是昨天那个弱小的身体,但已经像牵线木偶般变成了奇怪的姿势。林现看见了带着血肉的小小骨茬,看见了地上喷溅的乳白色膏状物质,看见昨天那个女孩的半个面庞,看见皮肉下裸露的牙床,在上扬,一只眼睛睁着,另一只眼睛落在了眼眶不远处的地砖上,带有红丝的白色球体,皮肤在血液中,很白。

像,但是又完全不像。

“死者宋鸽,是你们班的学生吗?”

“对”

“她这些天有什么异样吗?”

“异样?她昨天跟我请假,说肚子疼,要出去买药,我让她给家长打电话告诉一声,她就说不请了,先吃着原来的药。”

“肚子疼?怎么弄得肚子疼?”

“怎么弄的?我没问。请假的都是这种头疼脑热,我就没问具体的情况。”

“近几天,你或者别的老师,有没有骂过她?”

“没有,我没有,别的老师,我不太清楚。”

“班里有没有同学和她有什么不愉快。”

“没听说。”

“她在班里和谁比较好?”

“她平时不太爱说话,跟谁比较好?我不知道。”警察长长的看了林现一眼。

“她父母是做什么的?”

“奥,这个在我办公室电脑的表格里都登记着呢,电话我这也记着呢。”

“她在县城里还有哪些亲属?”

“不知道,没听说她有亲戚在街里。”

警察啪的一声合起了本子,说:“行了,还是把她们宿舍的喊过来问吧。”林现走到门口,听到后面说:“这老师,一问三不知,啥啥都不清楚,呵。”

林现一抬头便看见黑着脸的马阳校长陪着教育局的领导站在门口,校长身旁的年级主任肖宁红着脸呵斥:“林老师,你咋回事,你平时都怎么带的学生?”

“我”

林现刚吐了一个字,专管政教的郝校长铁着脸就问:“林老师,咱们平时要求的工作记录呢?你写了吗?”

“工作记录?”林现完全没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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