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已然年迈,左右不过结丹的修为。
如今天人五衰,寿命耗尽,丹田中的一颗金丹已然暗淡无光,称得上是得了善终。
这等实力寻常的修士,受制于天赋资质,结丹期便已然是其人生终点。
莫闲自是有起死回生的手段,但这类寿命自然终结的情况,他实在没有理由为此得罪地府。
对于梅山大星如今的情况,他倒是有些问题要问一问这老者的魂魄,这才以渡他一程作为交换。
“遗憾吗?”老者目光混浊,似是没有察觉到身旁有人。
“是有的。这一辈子修行无果,苦苦求索,是为遗憾。师妹钟情于我,却因修为所限,一生未能表达心迹,也是遗憾。师尊闭关已久,突破在望,他日定可飞升,不能亲眼见证,还是遗憾。宗门潜心栽培,未曾回报万一,都是遗憾。”
说到这,老者魂魄看向莫闲:“道友,我这一生,没半点值得称道的事,未尝不是一桩遗憾。”
莫闲皱起眉,有些不悦道:“太多了太多了。说一桩最为在乎的。我为你办了。替你奈何桥上减轻些负担。”
说到这,老者才反应过来自己身旁多了个人出来,当即有些慌乱。
“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我宗门重地?所求为何?”
莫闲打量了躺在地上的老者尸身一番,答非所问:“快些说吧。待这具身躯神意散尽,便没那么好用了。”
老者对着莫闲一番打量,只觉得眼前这人隐隐绽放仙光,气息如渊如海,高不可攀,贵不可言。
“你是半日前斩落残阳,救下这一世生灵的仙人!”
这老者眼神虽然浑浊,还是认出了莫闲的长相。
莫闲点头,破天荒的安慰了句:“生老病死,本就是天道轮回中的一环,你也莫要太过悲伤,节哀便是了。”
老者神情古怪。劝死者自己节哀的,倒是少见。
“方才仙人说要成全在下一桩遗憾?”
莫闲点头应下。
老者欣喜,开口说道:“其实仔细想来,人生种种,皆有定数,遗憾与否,在于如何看待吧。”
莫闲赞道:“倒是豁达,看来他人渡,终究不如自渡。”
老者涩然一笑:“仙人言重了,这的确有一桩事,还请仙人成全。”
莫闲也不恼,示意老者说下去。
“我有一师妹,与我一同入门,青梅竹马。我曾暗下决心,他日登临绝巅,必在万众注目之下对她表白心迹,让她好生风光一番。
可我天资愚钝,止步结丹至寿元耗尽。年纪越大,便越不敢面对师妹,至此尚未变白心迹。
若说遗憾,还得是此事,对不住她甚多、甚久。
既然仙人开口,那我便不客气了。想必不算什么难事。”
莫闲紧紧皱眉,这等情爱的事,他自己都尚未理清,如何为他人出头处理?
正要让他换上一桩更难的,老者已然满脸解脱的朝着门外走去。
每走一步,容貌便年轻上一分,等到走到日光下,已然成了一个清秀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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