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恬预期他会在天台上等她,因而电梯门开后,面前突然站着一个人还是将方恬吓了一跳。

“怎么了,吓到你了吗?”郑岩笑着说。方恬点点头答道:“大晚上的,前面突然站一个人,你别说真的挺吓人。”

“就是因为大晚上的,怕你怕黑,才在这里等你。”郑岩答道。

“那你人还蛮好的嘞。”方恬回道。实际上,方恬确实很喜欢郑岩的温柔和细心。郑岩身上的很多闪光点,是她在其他男生身上看不到的,方恬的一些童年经历和家庭环境,让她对一份能给她足够安全感的爱充满了渴求。

电梯门缓缓关上,眼前陷入一片漆黑。方恬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早早地习得了对黑暗的恐惧。而之后即使再多光亮,也照不亮那弥散的黑。

黑暗于他人是一种颜色,对方恬则是一种气息,一种充斥着恐惧和无助的气息。

那年她八岁,躺在自己的卧室。门关着,灯熄了,窗帘紧闭,透不进一点月光。房门之外,是争吵、谩骂,玻璃碎裂的声音,男人的怒吼,女人的尖叫。这些都太响亮、太刺耳,远远盖过了八岁的方恬的哭泣。

黑暗是无休止的争吵,也是不可原谅的背叛。那年的雪夜,她和妈妈提早一天从外婆家回来,打开房门,妈妈随手按下了灯。黑暗中的客厅一下被照亮,男人身旁却还有另一个女人。

不过这些都是往事了。尽管近来她又遇到一些烦恼,但这些年,方恬的确过得越来越好了,得到的爱和偏袒也越来越多。她早已不是那个黑暗中默默哭泣、无人关心的小女孩,而是阳光下闪耀着魅力、人见人爱的美少女。她热衷于扮演现在的角色。

也许过去终究是过去了,至少方恬自己常常这么想。对黑暗的恐惧,也渐渐淡化,方恬甚至逼迫自己去练习着克服这种恐惧。

不过,每当黑暗降临。她还是能闻到那丝气息,那从八年前飘来的气息,好像从未改变。

当这气息再次淹过头顶,方恬像溺水的人一样不顾一切地抓住能抓住的东西。她紧紧抓住了郑岩的右臂。

熟悉的痛感让郑岩不禁想起了前些天,那个怕虫的女人一把抓住了他的左臂。此时方恬抓的还要更紧一些。

“有点怕黑,上去我就放开你。”方恬笑着说,舒缓了力度。郑岩觉得心跳有些加速,在这样的漆黑中,自己成了她的依靠。

“我们牵手怎么样?”还没等郑岩反应过来,方恬的手已经从郑岩的手臂上滑落。郑岩感到女孩柔软的手正轻轻握住自己,心跳更加地飙升。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己和方恬明明还处于冷战的状态,突如其来的亲密让郑岩的大脑彻底宕机。

然而此时的方恬想的仅仅是,用另一种比较强烈的情感去冲淡恐惧的气息。这些年,她已经慢慢学会一些调节自己情绪的小技巧。

两人就这样走到楼顶,郑岩推开门,两人走进天台,方恬也就松开了手。郑岩只恨十一楼到天台这段楼梯实在太短,没能让自己多牵上一会儿。

在这里,城市的璀璨灯光一览无余,虽然没有专门的照明,但比起先的楼道要亮多了。广阔的视野,徐徐的晚风,身旁的他,都很好地缓解了方恬的情绪,她这时才想起一些要问的问题。

“你大晚上把我约到这里来干嘛?”方恬笑着问道。

“有一些事情想跟你解释一下。”郑岩不知道自己还需不需要解释,因为方恬好像又并不生气了,也许真是自己敏感了?

“哦哦,你是想说那天晚上跟那个沈彤的事吗?这个肖糖已经跟我解释过了。”方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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