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养心殿后,站在殿门口的霍宇看着今晚的圆月不经觉得异常舒适。

“天命之人”这是前几日那些来到皇宫的修士在使用神通观察了霍宇后所说的一个名称。

对于这名称表面的意思霍宇当然是明白的;从历史的角度而言,“天命之人”是一个必然会出现的人。就好比如说:大梁王朝一定会被以霍家为首的人们所建立一样。无论过去的历史怎样变动或是遭受了怎样的改变,大梁王朝必然会被以霍家为首的人们所建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符合当前的历史。

当然,这只是从历史的角度来解读“天命之人”这个名称,对那些修士来说,“天命之人”一定有别的什么含义。

霍宇虽然不清楚,但霍宇知道;“天命之人”这个名称的含义一定有从历史的角度所说的一部分,至少有“必然”这个词语的含义在此。不然,为什么叫“天命之人”,而不是叫“命定之人”呢?

对于霍宇而言,他其实不想待在皇宫之中。在皇宫中每天不是试探就是算计,这样的生活霍宇不喜欢。

他喜欢那些修士,因为这样就能掌握神通,使自己超凡脱俗;简而言之,霍宇喜欢小众,喜欢与众不同。

哈,真是令人心动啊!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虚伪的地方了,不用每天算计这里担心那里了;只要再待几天,我就可以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情,做我自己想成为的人了!霍宇心中充满了澎湃、欣喜、感动……等情绪。

最后再看了身后一眼,霍宇面带满足的微笑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养心殿回到了自己的重华宫中。

只是……事情真的会跟他想象的那样美好吗?

未来,那时的他,答案是“不”。

……

戌时。

大梁王朝,清风镇外。

小男孩正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他担心会有人跟来抢走自己的食物,因此他的速度并不快,快到住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差不多了。

又行走了一段时间,小男孩来到了镇外一处荒废已久的破庙外。

这是小男孩半年前在镇外寻找食物时所发现的地方。同时也是他和娘亲这半年来所居住的地方。

在一处被树林包围的空地中,一座破破烂烂的庙宇安静的矗立于那里,没有吵闹,只有蚊虫振翅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中回响起。

小男孩抱着装着食物的破碗来到了破庙的后方,那里有一个破洞,足以让他和他的娘亲爬进爬出的破洞。

破庙的大门被一块巨石封死了,这也就导致了想要进出其中只能通过破庙后方的破洞进出。小男孩也想过将那巨石移开,但是那块巨石实在是太重了,即使三位成年男性都需要大量的时间才能一点点的推开,那更别说小男孩这个发育不良的体型了。

顺着那个破洞,小男孩进入其中。

破庙里面已经倒塌了大半,那其中的几根承重柱都已经倒塌了三根,其中一根承重柱斜着倒在了另一根完好的承重柱上,但这却以一种小男孩想不明白的方式维持了奇妙的平衡,同时成为了这处破庙中最不容易倒塌的地方。至少这居住的半年多来,其他的地方都有程度较小的坍塌,而这里却没有。

因此这个地方成为了他和娘亲的休息之处。在那三角承重柱的下方,有一处由废弃的破烂衣物所铺设在地面石砖上的“床铺”,在床铺上一位骨瘦嶙峋的女子安静地躺在那里,不知是否睡着了。

小男孩在看见那位女子后,他的脸上就露出了憨态可掬的笑容,然后他端着破碗就快步向那女子走了过去。

到了正躺在床铺上女子跟前后,小男孩将手上装满食物的破碗放在一旁,然后用他那有着老茧的小小双手轻轻摇晃着女子的身体,同时还伴随着稚嫩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阿娘,别睡了!起来吃饭了。”

女子并没有回应小男孩,小男孩没有多想,因为以前有些时候女子也是需要更久的摇晃才会给出回应,那时候小男孩也询问过娘亲,娘亲给出的回答则是:“仙儿乖,阿娘只是太累了,所以这个时候仙儿你就要更加用力的摇晃呼喊一会儿,然后阿娘就会醒来了。”

又用力摇晃呼喊了半个时辰,可女子始终不见回应,这个时候小男孩终于慌了,于是小男孩又喊道:“阿娘,您醒醒啊!是仙儿不好,仙儿不该这么晚回来的。”

“阿娘,饭来了,您快别吓唬仙儿了,起来吃饭了呀!”

“阿娘……”

说道最后,小男孩的眼眶泛红,他的眼泪已经从眼眶中缓缓流出,并顺着脸颊掉落在了床铺上。

这个时候,小男孩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如果一个人已经逝去了,那么他就不会再有呼吸传出……

不会的,早上离开的时候阿娘都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回来就逝去了?不会的,不会的……小男孩不敢相信,也不理解逝去是什么意思。小男孩只知道如果一个人一旦逝去,那么他的家人就不会再见到了他了。小男孩不喜欢再也见不到娘亲的日子。

但……小男孩终究还是伸出了脏兮兮的小手,将颤颤巍巍的小手放在了自己娘亲的口鼻之间。

一个呼吸过去了,二个呼吸过去了,三个呼吸过去了……小男孩始终探不到娘亲的呼吸……

……

数个时辰后。

事实摆在眼前,小男孩即使百般不愿,也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在小男孩花费了数个时辰接受了这个事实后,小男孩眼眶已经不在泛红,眼泪也不在从眼眶流出。

与之前完全相反,小男孩变得安静了下来,他端起放在一旁的破碗,用小手抓起碗里的食物缓慢送入口中。

在这个过程里,以往会带有酸涩难以下咽的饭菜变得索然无味。明明他的身体在渴望着有食物的到来,但他却没有任何胃口,即使小男孩早已习惯了这个味道,并使自己不再排斥这个味道。

碗中的饭菜被他不知何时何地的吃完,转而在他自己都完全不知道情况下,小男孩直接抓起已经被他提前去头去尾的食岩虫,然后将它送到自己的口中。

按理来说,食岩虫虽然在经过烹饪后的味道很好,但是如果只是生吃的话,那么那个味道绝对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一般都会当场吐出,但小男孩还是一条条的吃完了。

吃完所有食物后,小男孩呆滞地将破碗随便丢弃在一旁,然后钻进了娘亲的怀中。即使平常精神不定的娘亲都会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将小男孩抱在怀中,然后哼着一首很好听的音调将小男孩哄睡,但是现在他的娘亲不会了,而以后也再也不会哼着那首好听熟悉的小曲哄着他睡觉。

所以他只能自己哄着自己睡觉。

夜晚,皓月当空,月光如水般通过破庙屋檐上的大洞落在小男孩以及他那已经逝去已久的娘亲的身上,映照在小男孩那呆滞、无助的脸上。

随着那首小男孩最喜欢的小曲被小男孩自己哼出了出来,小男孩还是不可避免的再度落下泪来。

因为他知道,从今以后,他又要多一个称号,那是其他人口中最嫌弃最鄙夷的称号——“没娘的野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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