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许嘉应奉命撤回宿州城。宿州是淮北名城,由于地处要冲,对城墙的建设也是分外用心,城墙以石为基、大砖砌成,周长6里多,城墙高三丈三尺,厚两丈五尺,东南西北各设一个城门,分称望淮、连汴、阜财、拱宸,而且每个城门外各设一个月城,也就是俗称的瓮城,环城开挖护城河,深丈许宽五丈,单以城守而言,如果只用冷兵器,几乎是一座不可攻破的城池。
秦武与许嘉应看着城外,护城河两岸遍植杨柳,河内又种有莲藕,春风拂过,刚刚长出几片嫩叶的柳枝随风飘扬,颇有一番风味。“唉,兵灾过后,不知又有多少树能存活下来?”看着已经大腿粗细的一排排柳树,许嘉应感叹道。
“呵呵,能让清军靠近护城河,就算是咱们防守的失败了!记得大都督在杭州城是如何干的吗?”秦武哈哈笑道,卢善元杭州守城一役,算得上改变整体战局的一役,不但在军官课堂上拿出来当战例讲,而且有专人总结出文字发到各部门学习,虽说文件上大都写着一些经验教训,但懂的人都知道,虽然经验教训很多,但最终这一战大胜却是无可质疑的,毕竟结果比过程要重要得多。
宿州城比杭州城虽然小些,但城墙却更高大厚实,反而更利于防守方。而且与杭州时不同,当时真正能打的部队并不多,但现在秦武手下可是兵强马壮,光野战军兵马就有三万余人,后备兵马又有三万余人,再加上城内百姓暂时迁移到淮安暂住,留下了一万多的青壮协助守城,可以说兵马充足又无后顾之忧,如果这样的城都守不住,他自己都觉得该自尽谢罪了。
“那倒是,咱俩要是守不住,干脆跳入这护城河算了!”许嘉应也笑着说道,所谓十则围之,以清军区区一二十万的兵力,如果能攻破宿州的话,那他们二人再也无颜见江东父老了吧!“不过,老秦,你说他们会不会绕过宿州直抵凤阳?”
秦武双眼一瞪道:“他多铎如果敢这么做,我就敢把他屁眼给捅烂了!”他拍了拍许嘉应的肩膀;“老许,咱只要守好宿州,就是大功一件。清军如果围城咱就跟他耗着,等徐复生和米援东掐断他的补给线,看他该咋办?呵呵,大都督的布局太深奥了,我也是最近刚刚领悟过来。”
如果卢善元听到秦武的话一定惭愧得不行,其实在整个布局中,卢善元一直觉得是很被动的,整个计划也一直改了又改,有了现在的局面大部分都是误打误撞造成的,只是结果还算不错而已。
不过此时卢善元却没心思想别的,此时他正在接待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大明皇帝朱慈烺!此刻的朱慈烺向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述说着遇到的不幸,湘儿怀孕后性情大变,总是疑神疑鬼的,一不小心就会哭泣说朱慈烺对她不好。原本朱慈烺还以为是心情不好,偶尔发作,没想到这发作的频率也太频繁了些,现在朱慈烺见到湘儿就头疼,只能借着巡视前线的名义来到扬州向卢善元诉苦。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卢善元也是直挠头,如果按后世的解释湘儿应该是患上了孕期综合症了,当然,这只不过是某些无良心理医生发明的名词,在他们嘴里人人都是有心理疾病的,不过卢善元却是不信的。湘儿应该是对朱慈烺不放心,怕孕期之中朱慈烺做出些不忠的事情,还有可能是对未出生的孩子有一种恐惧感,其实湘儿自己也还是一个孩子,完全没有做母亲的准备,这种情况估计只要孩子生下来就会缓解。
安慰了朱慈烺几句后,两人很快把话题转到了当前的战事上来。对于眼前的战事,说实话卢善元是比较担心的,总觉得前期准备不足,战事打得很是被动。倒是朱慈烺对目前的局势很有信心,反过来安慰了卢善元。
“小哥,听说现在清军到了宿州,高皇后就出生在宿州,如果可能我还真想去她的家乡去看一看!”朱慈烺的话倒是让卢善元吓了一跳,高皇后算得上是皇后中的典范,辅佐高皇帝平定天下,立下了不少功劳,可以说大明天下有着高皇后很大的功劳,他似乎隐隐听出了朱慈烺对湘儿的些许不满。
“那可不行,那里正打着战呢!”卢善元白了他一眼,说道:“湘儿还年轻,又贪玩,有了身孕之后耍些小脾气也很正常!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不定湘儿就在盼着你呢。”
“呵呵,难得出来一趟,总得四处走走看看!当了这个鸟皇帝,连战场都去不了了,没劲得很。三弟在哪里?我过来了总得见见他吧?”
朱慈烺思维跳跃,卢善元愣了一下后说道:“永王应该在四军淮安一线,恐怕相见不易。”
“唉,还是三弟好,可以亲临战场。不过小哥可得交待一下,可不能让我三弟亲临险境了!朕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了,要出了事,让我怎么跟先帝交待啊!”朱慈烺说道。
卢善元咯噔一下,这些天忙里忙外的,倒是疏忽了永王的消息,他赶忙叫人过来,让他去跟徐复生交待一下,一定要保证好永王的安全。
可惜卢善元的命令下得晚了,在徐复生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永王也就是化名王元的四军三旅二营的教导员,瞒着徐复生和李炳添找到米援东,混入了进军山东的北上支队里,此刻已经来到了峄县境内的柱子山。
米援东的骑兵已经北上抱犊山区,余亚楠率领的步兵旅则晚一步,刚刚抵达峄县境内。大部队行军,当然不可能隐藏消息,所以整支部队一路都是在官道上行军,只不过并未攻打城池而已,至于清廷的官员会不会上报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与王元搭挡的营长是周贻礼,两人相处得还算融洽,这日两人正在一边行军一边相互沟通着营中的事务,忽然一个传令兵匆匆过来,说道:“周营长,旅长命令你营立即改变方向,往沙沟集方向去营救突进支队!”
周贻礼赶忙询问具体情况,传令兵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突进支队在沙沟集被清兵围住了,刚好碰到几个侦骑,不过清军有上千人,他们几个人也没办法营救,只得派人回来报讯,报讯的人现在正在旅部休息,片刻之后就会过来带路。
等到周贻礼安排好部队后不久,带路的人终于骑着马过来了,来人见到王元赶忙叫道:“教导员!”来人正是李二娃,他与王元在阴差阳错之际认识,之后再也没见过面,此刻见到恩人,自是兴奋。
时间紧急,两人简单的叙了一下旧,李二娃就把沙沟集的情况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原来秦文带着他们北上后,晓伏夜出,四处打探情报,两天前他们来到沙沟集,却见有千余清骑围在沙沟集旁边,秦文悄悄找了块小山头,从望远镜中可以看到,沙沟集里有明军与清骑对峙,清骑偶尔会往集中进攻,但都被打了出来,明军装备着独有的步枪,秦文判断应该就是马辉部,显然,虽然武器强于清军,但清军都是骑兵,马辉自保有余,突围却难,一时之间双方对峙在了那里。
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伪清控制区域,如果清军再调些兵马过来,那马辉部肯定是凶多吉少,秦文就派李二娃前来报信。
周贻礼不敢怠慢,立即吩咐全营连夜赶路,从李二娃的描述来看,马辉部危险异常,现在就是与时间赛跑。
当周贻礼一夜急行军赶到沙沟集时,只见清军骑兵还在外围围着,周贻礼不禁放下心来,至少最糟糕的情形还没有出现。
此时正值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清军点着很多火堆,还不停的有人在巡逻,显然他们也防备着明军的突围,但他们根本想不到还有一支明军来到了他们身后,正在准备突袭他们!
李二娃在到处寻找着秦文他们的踪迹,不过天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周贻礼已经带着战士们轻手轻脚的向前而去,他也赶忙紧紧的跟在王元旁边,在他看来,王元还是个孩子,又是自己的恩人,保护他的安全自然义不容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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