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善元的一番话似乎打开了阁臣们的眼界,一脸忧色也变成了一抹喜色。大家兴奋的讨论起卢善元的设想,倒是朱慈烺若有所思的沉默着。两人告辞离开后,他不禁说道:“小哥,你一直没提到军队的饷银,难道一直由你独立支出吗?”

卢善元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担心什么?难道还怕我来个军变吗?等大明统一后,军队的供养自然会由朝廷负责,银行到时也会独立出来,到时我会带兵去占领更多的地,北边南边可都有不少好地方啊,咱大明南要直达大海,北要至北海,西要恢复安西都护府,穷你我一生都不一定能实现。到时你给我老老实实做好后盾,别给我拖后腿。”

朱慈烺愣了一下,随即抓住卢善元的手说道:“我才不在后面呢,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开疆扩土!”

“哼,皇位不要了?我在前方,后方得有你护着才安心,要是别人还不知道会整出什么妖蛾子呢。等以后我们足够强大了,不打仗了,你可以参照古时帝王到处巡视,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去浩瀚的大海看看,世界大得很,不多走走看看岂不是白活了一生!”

朱慈烺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当了这个皇帝,有时候觉得是个枷锁,想自由活动都不可能了。”

“那是自然,有所得必有所失,最近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南京,过些日子我会前往镇江指挥过江之战,你可得把朝政给稳住了。”

“这么快要过江了吗?”朱慈烺兴奋地说道。

“侦察部队应该已经过江了,就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卢善元看着北方,慢慢地说道。

王运来躲在旧江口边上的一片芦苇荡中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前面的村子,这是一个熟悉的村子,上次来江北,就是从这个村子收集门板搭了个跳板,时过半年,当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此刻的村子已经面目全非,村子大部分房子都已经倒了或被烧了,整个村子静悄悄的,似乎村子里的人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几条野狗在村子里游荡,偶尔发出几声哀嚎。

“营长,你是不是记错了?这村子好像里面没有人啊?”旁边一个战士问道。多次的扩军,让王运来直线升官,现在已经是三军侦察旅四营的营长,作为侦察先锋带着全营八百余人趁夜摸到这里,准备对扬州地区展开侦察。

“不会错的,半年前我们就是在这里上船渡江的。告诉大家别动,我去村子里看看。”王运来神色凝重的说道,心底升起了一阵不祥的预感。

江风徐徐,阳光正好,但冬天的寒气还是让王运来缩了缩脖子,虽然只隔了一条江,似乎江北的寒气来得更早些。

王运来沿着江边悄悄走近了村子,几条野狗看见有人靠近,围拢过来狂吠不已。王运来也不理它们,靠近村子来到第一户人家,他记得这里是一位老丈的家里,似乎在村里还有些地位,但现在他家的门倒在地上,原先的茅草顶已经被烧掉了,只剩下几堵土墙和一些烧焦的房梁。

王运来进到房间仔细看了看,在东面的那个房间内看到了一具尸体,说是尸体其实是散落着骨头的骨架,只有整个头颅稍显完整,其他的部件散落在地,看上去似乎是人死了后身上的肉被野兽撕裂了一样,只有头部还有皮粘着,白色的胡子、白色的头发,还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眶盯着远方。

王运来的脑海里马上闪现了当时那个老丈略带兴奋的眼神,从胡子的形状看,这具尸体就是那个老丈!

王运来含着泪走到村口,向着部队的方向挥挥手。过了一会,战士们都来到了村子,王运来略带沙哑的说道:“大家去村里搜一下,看看有没有活着的人。嗯,完了把这些尸骸收敛一下,安葬了吧!”

王运来自己却来到了江边,看着奔腾的江水怔怔出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副营长回来汇报;“营长,村里一共发现了十三具尸骸,没发现一个活人。”顿了顿后又说道:“这其中有十具男尸,三具女尸,从这些男尸看,死的都是老人,不知何故。”

“你应该不知道,我们在永康时听过一个王先生讲诉扬州的事,当时扬州城内死者十之八九,估计这村子里的人都被强制迁到扬州去了,老人没用就被杀了。”

副营长名叫顾标,原本是吴文献手下的亲兵队长,他投降得早,本身又有实力,经过培训和层层选拔后,加入了侦察旅成为王运来的副手。

顾标点点头,这原本就是常规操作,部队军粮有限,不可能养着闲人,老人就是首先被淘汰的人群,不过一般的部队不会把他们杀掉,只会任他们自生自灭。

等战士们把乡亲们安葬后,王运来带着战士们在墓前一起行了个礼,说道:“兄弟们,大家没想到吧,江北的百姓现在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应该怎么办?”他扫了部队一眼,继续说道:“我们应该把残害百姓的那些畜牲都杀了,为乡亲们报仇!今天,我们过江来,目的就是做好前沿侦察工作,为大军过江做准备,现在我宣布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前往仪真,一路前往扬州,大家一定要在保护自身安全的前提下,认真仔细的把所有的敌人营地侦察清楚,听到没有!”

战士们大声的喊着:“听到了!”

王运来振臂高呼:“报仇!报仇!”高昂的声音震飞了旁边树林中的鸟儿,在天空中久久回旋。

扬州城中,李成栋似乎也听到了这个声音,正面色阴沉的看着天空。旁边站着的马宝说道:“大帅,平南大将军来令,命大帅前往滁州议事。”

李成栋缓缓转过头来,说道:“你们是怎么看的?”

杨大甫说道:“平南大将军有令,咱只能服从,难道还能抗令不成?”

旁边的张月急声叫道:“大帅,千万去不得!平南大将军与大帅素无往来,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万一大帅前去,他把大帅扣住了又如何是好?”

李成栋知道张月素与杨大甫不合,特别是此次北上,张月是反对得最激烈的,甚至让手下提前把头发都剪了,不过最终在李成栋决定北上后,他倒也没有别的动作。

“马宝,你怎么说?”李成栋转向了马宝。马宝原是李闯部下,李自成兵败北京后他逃窜到了徐州,加入了李成栋部,虽然算不上李成栋的嫡系,不过他作战勇猛,平时又听话,很得李成栋喜爱。

“俺听大帅的!俺是个粗人,大帅说往东咱就往东,大帅说往西咱就往西。”马宝却不肯轻易静态,他虽然得到李成栋重用,但李成栋连李元胤的话都不听,又怎么会听他的话,他也不愿意去触这个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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