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卢善元当然想不到厉江雲居然敢抗命,在他的意识中除了朱慈烺他没办法外,其他人根本就不应该有抗命的条件,服从命令是他开始建军起就反复讲的,以前也从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四旅是他防守计划中的重要一环,他需要四旅这支有着野战基因的部队在城外四处出击牵制,守城不能死守,有攻有守才能变被动为主动,为此他还派了人在皋亭山、临平山和西湖群山中建立了四个秘密的补给基地。

卢善元领着张国维、方逢安两位大学士正在视察仁和县衙,根据卢善元的安排,除了布政司使外的几个衙门都会被改为临时安置点,安置进城的百姓。卢善元一边介绍着安置的安排,一边领着大学士们参观了安置点。

现在杭州实行了军管,大量的幼军被安排领导安置工作,而原本的衙役则作为副手。“大都督,开放衙门供百姓避难,有史以来是第一次啊!”方逢安说道。

“这说明我们这个朝廷是以民为先、以人为本的朝廷,这是圣上和内阁大学士爱民如子的表现啊。朝廷受着百姓的供养,自然要为百姓提供安全保障。反过来,百姓安全了,自然也更热爱朝廷,相辅相成,合则两利!”卢善元自然听得出方逢安话中微微的讽刺之意,不过他并不是太在意,他的理念当然跟这个时代的人有所不同,但从古至今,爱民都是每个统治者需要挂在嘴上的,这也是君子品格的体现之一。

张国维抚须点头,由于是战时,卢善元强势的提出全城军管,理由是为了守城需要,这么做其实是侵犯了文官集团的利益的,不过内阁刚刚搬过来,又受到清军大军的威胁,一时不便提出反对,不过他们的心里总归是有些不舒服的。但卢善元把这条善政归功到了内阁身上,他还是很欣慰的,就连方逢年也点了点头。

县衙的空地上,一个幼军战士正在组织百姓训练站姿,见到卢善元过来,向卢善元敬了一个礼,说道:“报告军长,幼军三连二排一班正奉命训练民兵,请指示!”卢善元回了一个礼,说道:“好好训练,请继续!”

那战士应了一声是后,又跑回去训练起来,不过明显看得出他的声音都大了几分。“大都督,为何百姓都要接受训练?”方逢年问道,显然基于他的理念,侠以武犯禁,训练百姓其实是祸乱的根源。

“圣人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圣人之言,振聋发聩啊!想想清廷剃发令下,多少我大明义民反抗,但结果却因不习武事,纷纷失败。如果他们有兵刃、有武艺、有作战技能,定不至如此,是我们朝廷没有教他们作战的技能,让他们面对异族时没有自保能力。以后,我们所有的青壮都要接受训练,要不然,如何驱逐鞑虏,复我大明?”

方逢看一时语塞,张国维接口道:“善元,不然啊!民间习武之风过烈,有碍文教啊!”卢善元笑着说道:“所有民兵都是半天练兵,半天学习,人人都学习,怎么能说有碍文教呢?”

“人人学习?”方逢年不禁好奇的问道,这是一件闻所未闻之事,历来学习都是少数人的事,历朝历代,从没听说过还有人人学文的事情。

卢善元也不说话,带着他们转头走向里面,只见县衙的六房里面现在已经改造过了,原本的桌子文册都整理到了另一边,空出来的地方则坐了很多儿童,一个幼军战士正在在一块黑板前写着人之初、性本善的三字经,写一个字读一个字,儿童们也认真的跟着读。

站在门口看了一会,三人退了出来,卢善元解释道:“上午是儿童学习,下午是民兵学习,总之,以后会让大部分人都能识字明理,有理之人再练成兵,自然不会发生武风过烈、有碍文教之忧。等皇后娘娘的女校办好了,所有女子也都能习文,这样,全民都能知道圣人之学,再从中优中选优选拔人才,到时两位大人恐怕要说文教过烈了,哈哈!”

“女子无才便是德,让女子学文,恐怕不妥吧?”方逢年有些不悦的说道。

“方阁老,女子识些字是无妨的,特别是以后人人向学,父亲一般又要赚钱养家,让母亲识些字,可以在家就对幼子启蒙,此为两便之举。再说了,女子识些字、懂些理,也能更好成为男人的贤内助,不是吗?”卢善元心里是完全反对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种鬼话的,就是这些士大夫自己家里的女子也基本上是识字的。

方逢年显然并不认同卢善元的话,但也不会跟他这种小辈争论,而是说道:“桂花开了,满城都是桂香,真是甜腻非常啊!”

张国维也说道:“是啊,八月桂子,十里莲花,如果不是战时,老夫倒是想请方阁老前去西湖一游!善元,你说清军来势汹汹,我们能守住城吗?”

两人的目光一下聚在卢善元的脸上,只见卢善元平静如波的说道:“两位老大人且请放宽心,既然清军敢来,那就叫他们有来无回。”两人脸上忧色未解,闻着浓郁的花香,默然无语。

黄花关上,黄长顺正承受着清军一轮佛郎机炮的洗礼,昨日的短暂平静,想来是张天?在等佛郎机炮的到达,今天一早,十门佛郎机炮顺次摆在了关道上,每门炮的前面还放了一面一人高的木盾,应该是趁着夜色悄悄摆好的。

一大早,炮火就打破了关城的宁静,让黄长顺无奈的是,佛郎机炮的威力虽然不大,但显然关墙也是年久失修,在十来颗炮弹的轰击后,已经有部分地方出现了裂缝。一般的城墙都是夯土包砖,黄花关的关墙也不例外,这种城墙防御冷兵器的能力其实是很不错的,但在炮弹的轰击下,外面的包砖会很快被震动脱落,随着轰击的加强,里面的夯土层则会开裂倒塌。

用虎蹲炮回击了两轮,不过效果不佳,在木盾面前犹如隔靴搔痒,黄长顺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得让人把虎蹲炮拉了下去备用,自己则带着战士们躲在角落里观察。

清军的炮南一直持续了一个上午,效果还是很显著的,半面城墙已经倒塌,形成了一个斜坡,虽然有些困难,但应该已经足够进行攀爬。黄长顺冷冷的看着清军,想来下午他们就会开始进攻。

果然,刚到下午,对方就把佛郎机炮撤了下去,借助着木盾的掩护,清军缓缓向关城而来。黄长顺再临时给战士们动了一次员,不管如何关城都是要守住的,除非大家都战死了。

当然,对于不利的战斗形势,黄长顺也与战士们一起探讨了守城办法,最终决定拆了不房柱下来,准备作为滚木,刚好顺着斜坡下去,能形成一定的冲力,可惜的是柱子并不多,也不够大,此时就有些暗恨自己没早些想到这一招,要不然可以多准备些大木。

在清军距离五十步时,第一根滚木被放下,顺着斜坡滚下的滚木越滚越快,在向下的关道台阶上蹦蹦跳跳的向着木盾快速冲去,嘭的一声撞在第一面木盾上,剧烈的撞击让瞬间翻倒,有的清军直接就飞了起来。

黄长顺观察到被木盾阻拦一下后,滚木的冲击力一下大减,其实对于对手的伤害并没有那么大,不过此时后面的人都露了出来,枪手们抓紧时机进行了一轮射击,除了个别身手敏捷的清军钻回了第二个木盾外,第一面木盾后的二十余人非伤即死,凄厉的嚎叫声响彻山谷,对方一下停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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