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卢善元带着大队行军时,徐复生带着一个连队的侦察兵已经渡过富春江来到了一个座叫杨梅山的地方,正拿着一个望远镜在观察着方国安的一支队伍向杭州城进发,这支队伍大约两千余人,穿着有些破烂的鸳鸯战袍,浩浩荡荡的走在官道上,中军旗帜上大大的写着一个“方”字。

在这支队伍的前面五里左右,刚才已对有一队小小的骑兵队伍过去,应该是这支队伍的斥候。徐复生抬头看了看天色,知道这支队伍马上就要停下来。这是他们跟踪这支队伍的第三天,前两天这去队伍都是行了三十里左右的路程,早早在申时初时就会停下来造营,他拿着望远镜看了看,发现前面有一个小村子,从前两天的经验来看,这支队伍八成会歇在这个村子里。

果然,到了村口,这支队伍先停留了一会,接着分批分队跑着进了村子。徐复生知道这个村子的人又要倒霉了,官兵的纪律并不好,带的补给也不多,碰到村子当然会适当的补给一下,顺便晚上可以在房子里睡觉,不要另行搭营。

徐复生啐了一口,说道:“这些鸟官兵,专门祸害百姓,怪不得百姓都不支持他们呢!”他们已经见过两次,这支官兵经过的时候,百姓远远的就逃走了,前面两个官兵宿营的村子,在官兵进村前就有很多青壮、年轻妇女都跑到山里,还被徐复生他们遇到过几拨。显然官兵的纪律在百姓中有口皆碑,青壮怕被抓了壮丁,而年轻妇女则怕受到淫辱,年纪大的人反而安全,不管如何官兵总不会无缘无故的伤人。

徐复生手一挥,自己一马当先沿着山路向前走去,他们要赶到趁着天黑前赶到官兵前面等着,他很有兴趣看看两军是怎么交战的,对于他们这批人来说,虽然上课时听了很多,但其实都没怎么见过真正的战斗,特别是与清军的战斗。

走了约摸一个时辰,天渐渐黑了下来。徐复生让战士们停下吃饭休息,自己拿出地图仔细的看了看。春季的那次地形侦察让他们绘制了一份详细的地图,把一些原有地图上所没有的小路都给标上了。此时他们已经到了一座叫燕子山的地方,再过去就是杭州地界,经过一块平原后就进入了西湖西边的群山。他量了一下图上的尺寸,心中默算着距离,赶到预定地点还有二十里路,白天穿过平地容易被发现,不如趁夜赶过去。

吃了几口干粮,徐复生正想下令赶路,在前面侦察的一个战士忽然跑了回来,“报告团长,前面的村子里面发现有军队,数目不详!”徐复生突的一下站了起来,穿过山坳,果然前面一个一二十户人家的小村子居然有大量亮光,要知道此时百姓天黑之后大部分就休息了,出现亮光是很不正常的事情。

“抵近侦察过了吗?”徐复生皱起了眉头。“班长已经摸过去一会了,很快就会回来。”那战士说道。

这时,另一边又有一个战士跑了过来,说道:“报告营长,往那边山上的小路上发现了几个老乡。”徐复生点点头,跟着来到了百姓的藏身地点——一个山腰上的小山洞。

山洞不大,确切的说更象一块突出的石头,二十来个百姓正惊惶的看着他们,看上去就象一群无助的羔羊。徐复生长得有些雄壮,但面对百姓也是露出一丝微笑,问道:“老乡,你们是哪个村的?”只是他的笑容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诡异,反而让那些百姓更是往后缩了缩。

过了一会,终于有一个大胆一点的小后生说道:“军爷,我们下面子羊村的,白天上山打猎,一时回不了家,就在这山洞里凑合着过一夜!”

这小子的回答让徐复生哭笑不得,这二十来人有男有女,边上还放了几把农具,而且也没见到猎物,怎么也不象是打了一天猎的样子。他不禁笑骂道:“别胡扯了,哪有带着女人上山打猎的。是不是你们村来了鞑子跑上山的?怕什么,我们又不会吃了你们!”

那后生有些尴尬的说道:“是,是,军爷明察,我们这些是村子里还没剃发的,怕那些鞑子来了之后砍了我们,没办法才避上山来。”

徐复生凑近一看,果然这些男的都还没剃发,不禁问道:“你们村已经有很多人剃发了吗?”

“那倒没有,村里就徐大户家全家都剃了,不过他家的人口占了我们村子的一半,差不多算是一半人剃发了吧。”那后生见徐复生虽然长得有些凶恶,但口气上还算平常,胆子也大了起来。

“鞑子是什么时候来的?”徐复生问道。

“午时来的,当时我们都在田里干活呢,见他们进了村子,我们就跑进山里来了。”那后生胆子也大了起来,话说起来也麻溜了许多。

“哦,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吗?”

“我们哪敢去数他们的人头啊!看见他们就赶忙跑了。不过看上去有几十匹马,应该人数不少!”

“几十匹马!”徐复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马可是稀缺的玩意,江南根本买不到战马,如果把这批马弄到手......这个念头一起来就再也遏制不住。

“你们没吃饭吧?”徐复生问了一句,见那后生点点头,说道:“给他们点吃的!你们暂时不要回去了。等我们解决这批鞑子后赶紧回去拿点粮食上山躲一段时间,要不然我怕鞑子会报复你们。”

“军爷,你们是方总兵的官兵吗?那些鞑子可凶恶得很!前段时间方总兵就是从这条路败退到富阳的!”那后生接过战士递过去的干粮,眼中警惕的神情消失了大半。

“我们是大明官兵,先皇太子已经在永康即位,大都督已经率军北进,很快我们就会收复杭州。你们这段日子先躲躲,等我们收复杭州后再回村,以后就可以安安心心的过活了!”徐复生笑着说道。

“先皇太子?那现在年号是什么?”“崇祯十八年,记住了!”

“崇祯十八年?”这熟悉的年号让那后生有些恍忽,虽然先帝那几年也不好过,自己还在心里骂过先帝,可是自从村里遭了几次兵灾死了十来个人后,他忽然想念起原先的日子来,人就是这样,只有经历过更痛苦的生活才会忘记原先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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