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的日子总是安逸的,安逸得让人忘记了时间。正月初十,王立度告别了家人回到了部队,马上安排了新的岗位,去骑兵营,跟他同行的也有一个老熟人徐世威,王立度当营参谋,而徐世威是骑兵一连的指导员,而他们有幸入选骑兵营的原因很简单,这一批人里面只有他们五个人会骑马。
骑兵营的营地在城南白云山,沿着山路蜿蜒而上,跨过小溪,就来到了一片平地。这里原本有一个三户人家的小村子,这片地虽然平整,但完全是靠天吃饭,村民们过得贫困不堪,秦武和许嘉应走遍了城边的山山水水,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地方,场地够大够平整,最关键的是不会扰民,把这三户村民搬迁出去安排好工作后,这里就成了骑兵营的营地,战士们可以在这里尽情的撒欢而不必担心违反纪律,要知道永康地少人多,别的平地上可都是种满了庄稼。
骑兵营的编制是四个战斗连和一个辎重连,其中四个战斗连兵力为一千两百人左右,但马匹只有五百匹,这其中战马只有两百三十匹左右,还不够一个连的编制,没办法,南方缺马,即使近半年来卢善元想尽一切办法搜集马匹,但马匹的增加数量还是远远不及预期。
马少,但不意味着训练就少,除了在马上的时间要轮换着来,其他的训练一点都不能马虎。马匹多,照顾马的人也多,所以骑兵辎重连的人数也达到近一千人,这些人大部分是南下流民组成,年纪轻的、骑术精湛的被挑入战斗连,而年纪大的和妇女则被编入了辎重连,除了小孩,这里所有的成年人都是兵,都能领一份饷银。
米继祖远远看着新来的几个人,不禁叹了口气,对身边的李若开说道:“老李,你看这都招的什么兵,看那骑马的姿势,根本就不象会骑马的人,哪象我们济宁人基本人人都骑术精湛!”说到这里他不禁骄傲起来,自己的两个儿子来这里后不出意外的被招当了兵,由于骑术精湛、武艺精良,大儿子米援东现在已经是排长拿六两饷,小儿子米援西当了班长拿四两饷,自己和老伴、两个儿媳妇一人拿一两饷,这小日子过得实在是爽,回想起三个月前还在南京当流民,似乎都已经是遥远的记忆。
“是啊,要是能从济宁招些兵过来,再买些马,那我们骑兵营可就真的强大起来了!”李若开也附和着说道。李若开有三个儿子,小儿子还小去了新兵营,两个大一点的儿子也都进了骑兵营,一个班长一个战士,不过他已经很满意了。
李若开的话让米继祖心中一动,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弟弟米继宗,自己出来之时米继宗和李若开的族人李允和一起合谋杀了原乡兵首领杨朴,两人合伙掌握了乡兵,也正是如此,他才提出南下省得受人报复族灭。
思念的龙头一开启就会水流不止,米继祖不禁和李若开说道:“也不知济宁怎么样了?继宗和允和他们都还好吗?”
“唉,离得千多里路,而且据传言那里已经被建虏占领了。我们就是想回去也回不了啰!”李若开无奈的说道,虽然话里满满都思乡之情,但又能如何呢?
“老李,你说我们回乡去看看如何?”
李若开吓了一跳,小声说道:“老米,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呢?你就想折腾了?”
米继祖抬头看了看天空,悠悠说道:“老李,你说卢大人这么大张旗鼓的练兵是为了什么?”
“保乡救国啊!来的第一天我就清楚了!”
“不然,如果仅仅是保乡,那没必要练骑兵,你想想除了冬天,在这个地方骑兵有什么用?到处都是水田,马都迈不开腿。就算是冬天,你看那些水田只是薄薄的一层冻,只要马蹄子一上去就陷下去了,骑兵吗,总不可能光在官道上打仗的!”见李若开点点头,米继祖继续说道:“所以,骑兵肯定不是为了在江南打仗练的,我总感觉卢大人其志不小,说不定是为了救国而练的骑兵。如果真是那样,说不定有一天我们还能打回老家去呢!”
李若开点头道:“如果能打回老家去,让老家的乡亲们都过上象这样的日子,就算死了我都愿意!”
“是啊!所以我琢磨着,咱这里不是缺马吗?但咱老家不缺啊!”
“着啊!老米你这话在理!不过离了上千里路,这马可不好运过来!”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老李,咱济宁人可是受了金华人大恩啊?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大灾,要不是张大人施粥,你我全家可是都不在了!现在我们又受了卢大人的大恩,据说卢大人还是张大人的女婿,想想真是,两次活命之恩,现在还领着卢大人的饷,老李啊,我真的想舍身以报啊!”米继祖忽然聊起了往事,也让李若来感慨万千,崇祯十二年山东大饥,正是身为总理河道的张国维修通漕运,运粮北上,并亲自带人赈灾,方才让无数的济宁百姓存活,至今米继祖和李若来家中还供奉着张国维的牌位。
“干了,老米,咱俩这把老骨头就算没命了也没什么,只有卢大人能好好的,我们的家人才能好!”李若来攥紧了拳头说道。
两人商量一会后,直接就找到连长说了他们的想法,连长不也怠慢,上报到了营里,很快,两人就被带到了秦武面前。
米继祖发现,除了营长秦武、副营长许嘉应外,还有那个刚来的年轻人也站在那里,不禁有些奇怪,这个毛头小孩子居然能跟营长、副营长在一起?
等米继祖把他们的想法说了一遍后,许嘉应一拍大腿大笑道:“好啊!这是好事啊!我们正缺马呢!去,一定要去,我跟你们一起去,长这么大,我还没去过北方呢!”
秦武也点点头,说道:“事是好事,不过还是需要从长计议。王参谋,你怎么看?”
众人的目光一起看向王立度,弄得王立度有些紧张起来,他理了理思路,清了清喉咙说道:“正如许副营长所说,我们骑兵营现在极度缺马,没有马的骑兵营还能叫骑兵吗?所以搞到马是我们的当务之急,既然有机会,不管如何我们都要试试,这是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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