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善元离开军营后,马不停蹄地赶往县衙,与朱名世商量办学事宜,到了偏堂,郁方经、李之杜、朱名卿也在座,见到卢善元进来,互相见礼后,李之杜说道:“几位大人,经过这几天的筹备,已经解决了三十一所学堂的校舍,有些校舍破旧一些,但都里都很热情,有些乡绅同意近期组织人修缮一下。但还有十九个都实在提供不了校舍,只能新建。”
见众人点头,能解决三十一个校舍已经算是不错了,这二十多年民生困苦,很多原来的官房都已经破旧不堪,更别说乡下这些不常用的房子。
李之杜接着说道:“粗步调查了一下,全县八至十二岁的孩子约有五千人,也就是说在九月开学之前需要准备桌椅等用品的量还是很大的,恐怕一时难以筹备齐全。教师倒是不愁,很多生员、童生都有意当教师,但他们都担心不能收束脩的话能不能供他们生活。”
开学的日期主要还是卢善元提出的,初步定在九月中旬,主要原因还是这个时候大部分秋收工作已经完成,冬小麦也已经种下,农活相对少了很多,然后在春节有二十天的假,春季农忙假二十天,夏季农忙假二十天,秋季农忙假二十天,同时每旬有二天休息。“桌椅的事情还得劳烦李大人再去跟各都的人商量商量,让都里捐一些出来,估计我这里一时赶制不出来。不过到了明年肯定能全部做好。”卢善元的木作坊现在人手不多,而且还要做别的产品,一时也做不出来,不过从乡里借些桌椅应该还是可行的。卢善元最需要做的反而黑板、粉笔和铅笔,特别是需要每个学生都要提供小黑板,这个工作量还是很大的。
至于为何要做小黑板,还是因为这个时代的纸张太贵,虽然随着工艺的改进,明末的纸张已经大幅降价,但一般人还是用不起,只能少量提供。小黑板能提供基本的书写需要,而铅笔可以让纸张重复利用。
“至于教师的薪水,我想是这样,第一年所有的薪水统一按吏员的标准发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四两每月吧,应该足够教师的基本生活了。每个学期结束后,由李大人组织一个考试,根据考试结果发放奖金,比如考试平均成绩前十名的发放二十两,前二十名发放十五两,依此类推,后十名的发放五两,甚至李大人可以定个条例,实在教不好的可以解聘。具体还是请朱大人、李大人等出个章程,到时按章程执行即可!”
卢善元刚说完,李之杜的眼睛就亮了,这薪水对一些穷书生来说可算是很优厚了。永康的读书氛围虽说没有绍兴、杭州、湖州、嘉兴这些地方好,但历年累计下来的读书人还是很多的,除了一些大户人家,一些中等人家要供一个读书人还是很不容易的,基本要全家供养一个人,而这个读书人如果不能出头,基本上几十年的投资基本上打了水漂,而且这个读书人其实已经废掉了,很多已经失去了谋生的能力,即使能谋到一份抄抄写写的工作,报酬也是少得可怜,所以这老师的工作就变成了一个香饽饽,现在的李之杜当然不需要再通过这点权力去谋利,但提拔一下自己的学生总是没有问题的。
“卢大人,每个都的学生有多有少,恐怕有的一个教师是不够的。”朱名世提出了一个问题。
卢善元想了想说道:“一个教师以教四十人左右为宜,不能再多了。还请李大人再辛苦一下,这些天去统计一下想入学的人数,按照这个配置去招聘教师吧!”确实,每个都上学的人数是不一致的,一个班如果超过四十人,那教师就不大好管了。
按入学人数统计,差不多要一百三十名左右的教师,每年的花费差不多在六七千两银子,卢善元觉得不算多,加上其他的一些支出,估计整个教育投资今年也不超过两万两银子,到了明年就以教师工资为主了,卢善元觉得还可以接受。
大家又商量了一些事后,卢善元就准备离开,没想到朱名世却把他叫到了一边,悄声说道:“卢大人,你看县衙现在只有老夫一人,潘震亨这老匹夫什么事也不管,领钱倒是挺积极的。整个县衙都靠老夫一个人忙里忙外,老夫年纪又大了,实在是精力不济啊。”卢善元点点头,朱名世说的事半真半假,县里什么事现在都是当时卢善元派出的吏员在干,朱名世只是个泥菩萨,所谓的忙里忙外纯粹瞎扯。但反过来,整个县里缺主薄缺典史总是不正常的,不过卢善元也不说话,就等着朱名世说下去。
见卢善元没有接茬,朱名世只得说道:“你看舍弟年纪也不小了,还没得个出身。舍弟自幼聪慧,可惜生不逢时。现在天下大乱,只我永康算是一处福地。我想着既然永康主薄空缺,就为舍弟谋了这个差使,不知卢大人以为如何?”
卢善元有些奇怪,主簿官虽小,但也需吏部任命的吧?为何朱名世却找上自己呢?“朱大人,这兄弟二人在同县为官,可是有先例?”虽然卢善元并不清楚明代的官员任命体制,但兄弟同在一个县里为官这怎么说都有些荒唐。
“这个老夫自有办法,实话跟你说吧,老夫有一至交好友,目前在南都兵部尚书史大人手下任职,前些日子老夫去信询问此事,回信过来说,如果是去别的地方当个主簿,他可以帮着搞定,如果想在永康任职,则需要花点心思。他听说永康出了琉璃宝镜,如果能搞到宝镜,他一定会搞定此事。”事涉重大,朱名世也不隐瞒,直接提出要求。
“哦,此事不难,过两天张二小姐要去南都看望她父亲,倒是可以跟她同行,宝镜有,多带一面就是。如果朱大人安排人前去,就跟在张二小姐身边就可以了,要不然带着宝镜走这么远,还得安排很多人护送!”卢善元还以为是什么难事,此事对他来说跟本就不算事。
朱名世却对卢善元行了个大礼,此事对于他来说可是头等大事,原本以为很难,没想到卢善元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既然张二小姐去南都,我就不派人了,我这就写一封信给我那好友,还烦请张二小姐转交一下。”朱名世高兴的说道;“我那好友名叫王秀晋,与他弟弟王秀楚二人都在史大人幕中多年,如果卢大人有什么事情需要请托,倒是可以请他帮忙。”
卢善元正想说他并没什么事,忽然想起史可法现在在朝中权高位重,身为他的幕僚自然会有很多第一手的信息,如果能让他多说些朝中的形势倒也是好的。“朱大人,我等身在小县,朝中之事一概不知,但王大人却是清清楚楚,不如就以朱大人的名义让王大人时常写些信过来,也让我们能知晓一些时事。至于这其中需要的银钱就由我来出如何?”
在卢善元心中让一个幕僚透露朝中一些动态甚至秘辛是很难的事情,反而在朱名世心中却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与一些知交同窗时有书信往来,无事不说无话不谈,不管是朝中秘辛、大臣动态还是奇闻趣事,那都说得清清楚楚,这时代的人们还没有强烈的保密意识。所以卢善元一提,朱名世自然满口答应下来,卢善元主动约定每月给王秀晋五十两银子,王秀晋每十天把朝中发生的消息写信过来,如有急事,自然也会及时通知。
回到家中,却见湘儿正在他的房中等他,一见他回来就上来拉住他的袖子,撒娇道:“小哥,灵儿姐姐要去南都,我也要去!呆在这里无聊死啦!”
卢善元对这个妹妹有些头疼,家里不呆,整天跑到张灵儿那里玩,四姐让她带会孩子,没一会就烦了。不过再怎么头疼也得受着,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你跟张二小姐约好了?那就去呗,记得不要乱跑!”
“小哥最好了,不象四姐人家出去一会都要管。小哥,灵儿姐姐说要在金华和杭州都开银行,甚至想到南都开银行,我这些天正跟着灵儿姐姐学着如何管理银行呢,要不到时候我去杭州管理银行吧?”说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卢善元。
“银行可不是我们家开的,得张二小姐同意呢!”
“如果灵儿姐姐同意你就让我去?”湘儿兴奋的拍手叫道。
“如果张二小姐同意,说明你已经通过她的考核了,算是她聘用你,跟我可没什么关系。不过,我希望你是去金华,而不是去杭州,杭州太远,我可不放心!”卢善元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心里却在想着,什么时候得跟张灵儿说一声,永远不要让湘儿通过考核。
两人一同来到卢招娣的房间,见岳母、大嫂、周以扬的两个孩子、二姐跟她的两个孩子都在这里,卢招娣还是躺在床上,生产之后她的身体一直恢复得不好,出了月子后也没怎么下地,以前泼辣的女子现在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旁边躺着一个小小的人儿倒是精气神十足在那里乱叫。
聊了几句家常,又逗了下几个孩子,卢善元忽然说道:“二姐、四姐,狗儿也八岁了吧,该让他上学了。你说我在这里办个学堂,让三姐夫来当先生他会来吗?”
二姐并未见过三姐夫,但招娣却是见过的:“哼,你三姐夫见到我们都是鼻孔朝天的,理都不理我们,倒是苦了三姐了。”两姐妹年纪差不多,感情自然也好些。
“不管如何,三妹也是我们的家人,现在小弟发达了,能看顾的自然要多看顾些,我倒是觉得可以托人去探探风,如果他们愿意来,那就接过来吧!”二姐倒是说出了卢善元想说的话,自己亲姐姐如果不看顾会被别人说闲话的。
但上次送信过去三姐在的村庄,却没有任何书信传回,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事还不能假手于他人,卢善元决定明天趁明天有空去三姐家看看。
“我也要去,三姐跟我最要好了,她一定会听我的话的!”听到卢善元的决定,躺在床上的卢招娣最是激动,马上就叫了起来。
“去,就你这样子怎么出远门?还是我跟小弟去吧!”二姐一下急了起来!
“我已经好了,天天躺着闷也闷死了。小弟你给我准备辆马车,坐马车去又不要什么力气!”卢招娣可不管,急忙说道。
“哎哟,我的好四姐哦,你这样子怎么出门?万一出了事我怎么跟四姐夫交代,我自己一个人骑着马去,早上去下午回,我后天还要去金华呢!”卢善元可不敢同意。
“你四姐夫到哪里去了?十多天都没回来!”卢招娣马上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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