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军营,却见陈阿福等在门口,见到卢善元回来,迎上前说道:“大人,出事了!陈余被人关起来了!”
来报信的人正是程天赐,他仔细诉说了事情的经过,其实事情很简单,那天程天赐的姐姐得知陈余回来后,忽然就央求弟弟说想见陈余一面,程天赐拗不过自家姐姐,趁着父亲出门时安排了两人偷偷见面,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到了第三天早上,姐姐迟迟没有下楼,结果程母上去一看,发现程家大姐已经不见了。
程家连忙安排各处寻找,程天赐首先怀疑的就是陈余,果然,他偷偷跑到陈余家一问,陈余昨晚就说军营有事走了。他原本还想瞒着,但陈余却很快被找到了,果然他就跟程家大姐在一起,两人相约一起逃到县城军营,没曾想夜色之中陈余不慎崴了脚,程家大姐又是裹了小脚的,两人在村外一个小树林里躲藏,却很快就被人发现了。
拐带良家妇女可是个大罪,村里人也不顾农忙,几个家族长老就忙活着召开宗族大会要对陈余进行处理,程天赐感觉不对,只得匆忙到县城求援。
听到程天赐的描述,卢善元感到一阵头疼,宗族即使在后世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农村也正是凭借着宗族的力量才捏合在一起,可以说在社会发展中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但宗族势力的过于强大,有时候也会让法律成为一纸空文,很多时候宗族就代表官府行事,官府也不可能过于追究,特别是象陈余这样还违法的情况,解决起来难度很大。但不管如何,首先还是要保证陈余的安全,如果连这都保护不了,会在士兵中起到非常不好的示范。
卢善元当即下令侦察兵跟着他一起出发,在不占理时,武力或许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来到永康后,卢善元从未与乡绅氏族起过冲突,安安静静的发展壮大自己,但同属于一个地方,同处于一片天空下,有些事情是逃避不了的。
陈余萎顿的坐在地上,浑身被绑的他根本动弹不得,更何况周围还站着几个村里的壮汉,正警惕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已经毫无逃脱的希望。
这时的他好悔,后悔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在关键时候崴了脚,害得程家大姐也受了牵连。他艰难的四处张望,却怎么也看不见程家大姐的身影,按村里惯例,自己和程家大姐都会被浸猪笼,虽然浸猪笼这事至少二三十年没发生过,但从小这样的传说就听了无数次,正是出于这种恐惧感,村里人才不敢越红线一步!
“想不到程家大姐细皮嫩肉的长得那么好,怪不得陈余会不顾一切的与好私奔呢?”“想来陈余这狗贼肯定在小树林里与程家大姐成了好事,嘿嘿,要不然也不会脚软得跑不动。”“那是,陈余这小子平常可能跑得很,如果不是脚软背着个小娘子也比我们跑得快!谁让他象个色中饿鬼一样,要是跑远些再干事,谁能抓住他?”周边村汉们的污言秽语不断传入陈余的耳朵,他也懒得辩白,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程大姐怎样了?”
“哎哟,还真是一个情种呢!程家大姐不是我们陈姓族人,族长也不好处理。不过程秀才自诩道学,肯定不会放过程家大姐的。你看,程秀才亲自押着程家大姐出来了,呸,还把程家大姐裹得那么严实,装什么黄花大闺女!”一个快嘴的村汉说道:“陈余,听说程家大姐长得花容月貌,比天上的仙女还好看,可是属实?”
陈余不好气的说道:“小时候你们又不是没见过!小时候长得啥样现在还是啥样!铁昆,嘴上留点德,不要污辱了程家大姐!”
“那哪能一样,听说程秀才发达后,买了珍珠给程大姐敷脸,又买了各种香料给程大姐洗浴,把个程大姐搞得又白又香,啧啧,我是无福看见,你小子倒是有福气,评书里不是常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陈余,我看你小子死了也不冤!”陈铁昆淫笑着说道。
陈余不再理他,只是埋头想着心事,过不多时,族长大声念着什么,陈余也懒得去听,脑子里一会想着程家大姐,一会想着家中的爹娘弟妹,一会想着军营里的兄弟们,过不多时,就有人抬起他装进一个笼子,接着又缓缓抬起笼子放进鲤鱼塘,这口塘原本是多年前一户住在塘边的人家中了进士后改的,寓意着鲤鱼跳龙门,但因为水足够深,倒成浸猪笼之地。
耳边突然传来了程家大姐的声音:“爹爹,恕女儿不孝!”陈余心中一震,想循声看过去,却因为眼上蒙了一块布,什么也看不到,倒是传来了程秀才的声音:“大姐,不要怪爹爹狠心,实在是你有辱门风。到了那边,就随了你的意吧!唉!”
“余哥哥,来世我们再做夫妻!”程家大姐的声音清晰的传到陈余的耳朵里,瞬间他的眼眶里就充满了泪水,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感觉得到自己被放进水里,快速的下沉,没过了自己嘴巴、鼻子,很快全身都浸入了水中,他的心中呐喊着:“柔儿,来世我们一定做夫妻!”可惜为时已晚,声音再也传不出去了。
很快他就沉到水底,冰冷的水围着他,黑暗围着他,但他不断的蠕动着,试图挣开束缚去救柔儿,但一切都是徒劳,渐渐他的胸口烦闷得要死,不自禁的张开了口,冰冷的水窜进了他的喉咙,忽然让他清醒过来,终于放弃了挣扎。
忽然,他感觉猪笼快速的上升,在他肚子快充满水之前他的头露出了水面,他不禁贪婪的呼吸着空气,紧接着听到一个声音说:“大人!这女的已经没有气息了!”
“大人?”陈余不禁有些晕,但还是马上想到:“难道大人来了?”果然,接着就听到了大人熟悉的声音:“拦住不要让人过来,我给她做一下急救!”
没一会又听到程秀才的尖叫声:“卢大人,小女死了你还侮辱她,你这个禽兽!老夫一定要告你!呜呜呜!”这时陈余眼中的黑布被拿开,刺眼的阳光刺得他有些睁不开,但他还是拼命的睁大了眼睛,只见程柔儿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似乎了无生息,大人正在她的胸口有节奏的按压着,过了一会还捏住她的鼻子往嘴里面吹气。
耳边不断传来程秀才的哭泣声和叫骂声,卢善元却不管不顾的重复着他的动作,陈余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忽然他觉得不对,似乎看到程柔儿的眼睛动了一下,陈余马上又睁开了眼,果然,程柔儿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紧接着睁了开来!
紧接着,程柔儿的脸侧了过来,嘴角吐着水,眼却看着陈余,缓缓的笑了起来!巨大的幸福感突然从程柔儿的笑脸传来,很快传遍了陈余的全身,他的浑身毛孔都透着舒畅,每个毛孔都好象露出了笑脸!
“活了!”“活了!”“真的活了!”过了一会,人群中传来的惊呼声打断了程秀才的叫骂声,只见原本毫无动静的女儿此刻正看着陈余,还在傻傻的微笑,他突然想笑,心中充满对自己最钟爱的大女儿的怜爱,他又想哭,女儿醒来看的却不是自己。
陈氏族长站了出来,小心的说道:“这位大人,你这样擅闯我陈氏宗族大会,阻拦我陈氏处理犯事族人,小老儿舔为族长,望请大人给一个说法!”
卢善元擦了擦手,冷冷说道:“一入我营即为我人,我军中之事任何人都不得插手,就是县尊大老爷都不行,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动我的人!尔等藐视王法,私设公堂,草菅人命,给我都拿下带回军营好好审问!”
那族长扑通一声跪下,大声哭诉道:“大人不可啊,小老儿只是遵从族训啊,此二人犯通奸之罪,按族规就是浸猪笼啊!”旁边的村民也纷纷跪下附和。此次卢善元带来的骑兵给他们的压力非常,要不然这些村民可不会轻易服软。
卢善元冷冷说道:“什么族训,大得过王法吗?大得过大明律吗?难道你们这里不是大明的天下吗?哼,今日幸好本官来得及时,没出人命,否则定要将你们这些刁民抓走。下次如有阻隔王法之事,本官定会严惩。”说完挥挥手,带着陈余二人就转身离开。
族长直到卢善元一人走远才敢起来,看见程秀才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禁说道;“秀才,刚才你怎么不说话?你女儿被带走了!”
“走了也好!毕竟也是一条性命!”程秀才长长叹了口气,转身向家中走去,族长惊奇的发现,平时走路趾高气扬的程秀才似乎佝偻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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