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卢善元送走应康波后有些心绪不宁,他注意到陈金勇好几次想开口,不禁笑道:“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我最讨厌扭扭捏捏之人,别象个娘们一样!”

“大人,为何要建一个什么领导小组?我们只要大人带着就好了!”陈金勇忍不住说道。

“有备无患,万一我哪天不在军中,你们几个也可以商量着办,不致于让我们的基业败坏。你要记住,一定要与朱大人处好关系,一些利益上的事情如银子、粮食等都可以让他,但兵权一丝一毫都不能让,这是底线。郁先生那里不妨定期送点孝敬过去,他喜欢这个。”

“可是大人,现在我们义军兵锋正盛,大人在军中也很得大帅跟军师赏识。就算义军失败了,大人也该第一时间回到永康掌握兵权,我就怕大人不在,有人就会起心思。”

“所以要搞一个领导小组啊,具体决策都要你们五人多数同意才能做出,这样能更大程度减少错误决策。另外,你对当前局势是怎么看的?”

“大人,恕我直言,如果大人当大帅,义军肯定能胜。别的不说,单单看看别的营的兵就知道,我们虽然只有一千人,但真打起来,把一个营挑了一点问题没有!”陈金勇崇拜的看着卢善元说道。

“许大帅自有许大帅的好处,有些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记住,军事都是为政治服务的,目前只有许大帅才能把所有人捏合在一起。当然,军事实力反过来也是政治地位的基础,只要你拥有真正的实力,你就可以藐视一切政治规则。扯远了,按我的判断,义军现在形势危急,一个不好就有全军覆没的可能!”卢善元对于陈金勇还是很欣赏的,小伙子聪明,又能吃苦,好好培养未尝不是一个帅才。

“我也注意到大帅好像兴致不高,按理拿下孝顺后我们可以直抵府城,只要拿下府城,义军实力大涨,那些什么杭州、台州的兵都不算什么,据传,府城现在只剩下一千官兵,打下来不是很简单的事吗?”陈金勇分析道。

“可是真的有这么简单吗?一千官兵,但是还有多少民壮会上城呢?城头是不是有什么利器呢?城头这么高义军怎么上去呢?不要把事情想简单了,所谓战略上要藐视敌人,但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怕就怕义军一上来就是一阵猛攻,如果受到重创是很伤士气,毕竟百姓跟着我们是想着吃饱穿暖发点财的,可是你看除了我们,其他营的人哪个能吃饱穿暖?更不要说发财了。跟着义军如果没有前途,老百姓都会用脚投票的!”卢善元想了想说道。

“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这句话说得好,我得记下来。不过,大人,用脚投票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如果没有前途,老百姓会跑路啊?”陈金勇认真的说道。

卢善元哈哈一笑,说道:“就是这个意思。走吧,我们出发去府城,也看看府城是什么样子。”他其实有些尴尬,虽然他很注意,但还是习惯于会冒出这个时代没有的梗。

第二天一早,卢善元带着部队赶到府城。府城可比县城大多了,城周长有9里多,城墙高一丈五,南临大河,其余都挖有6丈左右的壕沟,攻城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卢善元到了之后,马上赶到帅账。许都此时已经与一众将军在讨论如何攻城,卢善元悄悄站定,竖耳倾听着大家的发言。

“这么宽的壕沟,就算是填平也得有个两天,我想还是让铺兵先上去把壕沟填平了再说,要不都是空话。”冯三元大大咧咧的声音传了过来。

“填了壕又如何,我们的竹梯根本就架不到城头,如何攻城?”韦广也在旁边说道。

“也许可以用攻城木,再趁着填壕之际赶制一些竹梯、楼车来,反正城外树木不缺。”丁汝章知道攻这么种大城其实大家都没经验,倒不如老老实实用一些古老的方法,这些方法至少是已经被证明了的。

计议很快定了下来,也没什么出奇的,就是填壕制工具。任务也分配了下去,韦广带着本部战兵掩护填壕,丁汝章带着一部分辅兵赶制工具,卢善元部没有分到任务,他也正好闲两天,看看这些攻城工具是如何制造的。

他跟着丁汝章看他是如何指挥打造攻城器具,没曾想丁汝章直接拿出一本书来,对着书中的的器图一一吩咐军中工匠,趁着空睱,他偷偷翻了一下这本书。

这本名叫《登坛必究》的书是一个叫王鸣鹤的人写的,里面涵盖了天文、地理、谋略、选将、训练、赏罚等等军事常识,里面有一篇器图就专门写各种攻守城器械的制作,甚至还有一篇舰船器械、人马医护的专篇,卢善元很快陷了进去,这本书应该是明朝军事上的一个综合,对于完全欠缺古代军事知识的卢善元来说实在是太宝贵了。

“咳咳!”见到卢善元看得入迷,丁汝章觉得好笑,兵书虽然他们这些士人都会看,但主要还是当做消遣。

卢善元灿灿的站了起来,把书递还给丁汝章,问道:“这本兵书不错,哪里有得卖?”

“这种书哪里都没得买,这还是我在姑苏一个姓袁的朋友家里找到的,蒙他厚爱,赠了我两本。不过要说兵书吗,石民先生的《武备志》更好,可惜印得少,只有许大帅那里得了一本,他视若珍宝,我也只拜读过一次。”丁汝章解释道。

现在这个时代书本还是比较珍贵的,特别是这种兵书受众很少,发行量也不大,倒是考科举的书倒是多如牛毛。

卢善元遗憾的摇了摇头,虽然他有着后世的军事常识,理论上来说,肯定要超过这个时代的人,但可惜的也正是太过超前,让他很不习惯于现在缓慢的军事节奏,后世的单兵在没有后勤的情况下可以轻装行进百里以上,极限甚至可以达到二百里,而这个时代常规的日行进距离只有区区三十里,极限也就在五十里左右,完全就是一种蜗牛状态。

丁汝章应该对兵书研究颇深,很多器械信手拈来,与工匠交流也毫无障碍,卢善元干脆就全程跟着他们,倒也学会了不少东西。

从工匠的制作效率来说,这个时代的工匠是相对落后的,但落后的并不是工匠的水平,而是工具和见识。单以工匠手艺来算,这个时代的匠人毫无疑问达到了颠峰,他们的手非常灵巧,解决问题也有独特的技巧,常常让卢善元大开眼界。

眼见器械逐渐成型,卢善元和丁汝章都很兴奋,除了登城梯、楼车、撞木外,听从卢善元的意见,还制造了两台投石机,用于掩护进攻人员。

这时,有人匆匆进来叫走了丁汝章,卢善元也不在意,正饶有兴致的看工人把最后一台投石机给组装起来,这算是冷兵器时代的远程武器,制作相对简单,威力还不小,曾经横行天下的蒙古人也是用这种武器攻破了一个个的城池。

没过一会,丁汝章脸色不善的走了回来,大声让工人们加快速度。卢善元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果然,丁汝章凑到他耳边小声的告诉他浦江失守了,此刻官兵正在攻打义乌。刚才许都叫他过去正是商量此事,此时此事只有他和许都知道,他告诉卢善元也是因为卢善元嘴巴紧,而且有一些有用的提议。

但此刻卢善元心中却充满了担忧,周以扬正是在浦江,而朱升则在义乌,由于信息的滞后,此刻的义乌也不知道如何。虽然与这两人接触也不是很多,但却是他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

“卢兄弟,卢兄弟,你认为我们应该如何破局?”丁汝章的话把他从担忧的心情中唤了回来,距离遥远,担忧也是无用,唯有祈祷他们无事。

定了定神,卢善元缓缓说道:“为今之计,我军受两面夹攻的态势已经形成,现在应该考虑的不是如何壮大我军,而是保证我们的生存。我想上策是立即派精兵守住义乌和东阳,底线是守住东阳,大军徐徐退回东阳,以守为攻,等待时机。中策是撤至山区,化整为零,伺机而动。下策是继续攻打府城,但风险极高,万一攻不下来,后路又被抄了,那我们就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丁汝章听得很认真,想了想说道:“刚才我跟大帅也探讨了这个问题,大帅的意思既然来到这里,不攻一下可能士气就没了,到时恐怕队伍一哄而散,还不知道能剩几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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