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钦若本想炫耀一番,却把鱼直接丢到一个小姐姐的身上,自知理亏,但又不想道歉,便在长袍上擦擦手,扬长而去了。

“哼,什么德行嘛!”一个小姐姐骂道。

“这种德行,以后当了官怕也是个贼官!”又一个小姐姐附和道。

王钦若走远了,听不见。

初入仕途的王钦若并非一帆风顺,可以说晋升缓慢,就像坐上了一辆扁轮牛车那样,“嘎吱嘎吱”声音挺大,却走不远。

抚弄着悬于后脖颈偏右位置的肉瘤,王钦若用了数年的时间悟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既然踏上这条该死的仕途,目标就只能步步高升,而欲步步高升,就必须想方设法做出点什么引人注意。

说白了,要想有个出头之日,当然最好能引起当今皇上的注意。

当今皇上者,乃宋太宗赵光义是也。

自宋朝开国起,作为宋太祖赵匡胤之弟的赵光义便日夜觊觎着皇位,等待接班的那一天早日到来。

开宝九年(976年),赵匡胤终于驾崩,赵光义第一时间继位(皇帝夜里死,他天一亮就迫不及待黄袍加身了),更名为赵炅。本来这皇位轮不到他这个当弟弟的来继承,因为赵匡胤长子虽早夭,次子赵德昭应是自然继承人,然而赵匡胤生前并没有留下传位诏书,而赵德昭守藩在外没有及时回京参加丧礼,这是赵光义的一个天赐良机。

当然这个过程也并非波澜不惊,他也并非满朝文武的人心所向,他是借助自己掌握的军政大权,迅速登基为帝的。真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费尽心机才登上皇帝宝座的太宗,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太宗登上皇位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极其下作的手段迫害了可能威胁其皇位的胞弟秦王赵廷美和燕王赵德昭。

尤其是燕王德昭,他甚至让人趁着夜色把他的面皮生生揭下来,贴在宫城外的一株槐树上喂蚂蚁。

太宗对自己的骨肉也好不到哪里去:当轮到自己的长子楚王元佐入主东宫之后,又因其反对他迫害叔父廷美并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于宫殿纵火,将他彻底激怒,废为庶人。

仍不解恨,又让人挑断了他的一根脚筋。

赵姓天下到底还要往下传,于是同样的命运又降落到次子元僖的头上,元僖顺其自然被确立为太子,但过于直露的元僖很快便与太宗关系紧张到几乎快要兵戎相见的地步,结局则是不明不白地死去。

死相却是明明白白:身首分离,缺眼少舌。

只有太宗自己清楚那条舌头的去向:进了禁卫军饲养的一条大黄狗的肚子里!

他将皇位视为自己的立命之基,不仅对那些企图觊觎皇位的大臣和外戚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对于皇位的合法继承人——自己的亲骨肉也异常敏感。

这种敏感甚至演变成了一种忌讳,让他对预先设立皇储一事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在太宗看来,皇储的存在就是一种潜在的威胁,仿佛一把高悬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因此,他宁愿不去触碰这个敏感的话题,也不愿意看到任何有关皇储的事情发生。

在他的内心深处,只有当这个皇位没有明确的继承人时,他才能感到一丝安心。

然而,这样的想法却让整个朝廷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因此皇权与死亡、阴谋与杀戮便成了太宗朝皇宫里一出保留剧目。

太宗对第三子赵恒也不那么放心。

考虑到自己的儿子不是为了用来全部杀死的,太宗便把屠刀暂时收了起来,他总结并接受前两次的教训,这次并没有直接把赵恒立为皇太子,而是将他由襄王改封寿王,任命为开封尹,既表明将指定为继承人的意向,又给他设定了一段考验期。

那意思是:你小子有没有这个造化,就看这个考验期的表现了。

面对敏感多疑的父皇太宗,前面又有两个哥哥的血腥教训,赵恒摸了摸脑袋,觉得这颗脑袋煞是可爱,须用尽全力保护好,尽量长期原封不动。

因此凡事谨小慎微,撒尿都不敢太大声,努力在保持低调的同时做出政绩,既要向父皇证明自己的能力,又要让父皇把心放在肚子里,从而博得太宗的赏识,以便将来平安继位。

赵恒在主政开封府期间留心狱讼,秉公裁决,百姓称道,京狱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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