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儒正在院中玩耍,眼前的情景一时间把颛顼带回到了帝都小颢的养院时光。他想起了黎、重、般、和倍伐。

昨日象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回。只有明天才是能够改变的呀!

帝君之位虽然只是个虚名,可帝都的事情却常常让颛顼陷入焦虑,深感力不从心。他决定召柏亮北上辅佐自己,委托渌图和八恺长老们管理高阳之地。

接着,轩辕之丘设立了养院,老师则由巫喜和轩辕氏族中的长老们来担当。很多来自河洛、东土、西土、淮泗各部族的子弟们纷纷来到帝都上学,颛顼的儿子儒、喾、卷章、季禺和高阳氏八恺的子弟们都在其中。

夫人幄裒和邹屠氏也从高阳之地北上来到了颛顼身边。

不久,夫人女娽病故了。

为了安抚淮泗各部,颛顼特意对重、黎、修、该授予了四辅的名号。

西土陶邑【1】的大巫阳很久没有这么纠结了,筮草占算了五遍,结果出奇的一致,都是大凶。

大巫阳将筮草收了,起身在屋中踱着步,低头不语。

就在刚才,河洛来的使者好不容易才被暂时劝回了客院,他们是来接倍伐夫人去濮邑的。而闻讯赶来的有虞氏长老们此时正聚在院子的前屋里,不少人摆明了就是来看笑话的。

“大巫占筮结果如何?”坐在屋中灶坑边的中年汉子冷冷地问道。

“都是大凶。”大巫阳淡淡地答道。

“哼!这也要我忍,青阳的儿子很了不起吗?”中年汉子提高了嗓音,梗着脖子仰着头叫道。

“倍伐已经死了,青阳也不再是帝君嘞。”大巫阳轻描淡写地说着,继续踱步。

“那还担心什么?这女子总算是跟了我,岂有再交予那混小子带走的道理!”中年汉子怒道。

大巫阳停下了脚步,轻叹道:“伯阜啊,你怎么一心想着的都是那个妇人,你更在意的难道不应该是前屋里的那些人和跑掉的子昧才对嘞!”

这中年汉子正是陶邑城寨的有虞氏族长伯阜。外人只道是他刚刚娶了倍伐的漂亮遗孀,却不知道他和那女子原是青梅竹马的发小。

听到大巫阳的话,伯阜腾地站起身来,眼中冒火,咬着牙道:“前屋里的那些人吗?哼,甘那小子指着我鼻子要人的时候,他们不知道心里有多想看我的笑话嘞!嘿嘿,我倒真想把这些家伙一起收拾掉,以后眼不见,心不烦,在意个屁嘞!”

大巫阳为难的是,当初力排众议支持伯阜上位的是他,如今劝伯阜冷静的还是他。可若是被外人当众羞辱,还要交出心爱的女人,那这个族长也就真的不用当了。可恨的是,使团这个叫甘的头领确实欺人太甚,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族人和长老们的面把话说死了,让他和伯阜只有硬到底了。可是筮算的这个结果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大凶指的是使团,是族长伯阜,还是整个陶邑?大巫阳心里并没有把握。

“筮算为凶,而且是大凶之兆。所以本巫看还是谨慎为好嘞。忍一口气,把他们轰走算了。别让这大凶之兆坏在咱们陶地就好。”

大巫阳考虑再三,最后说出了一个自己认为尚属稳妥的办法。

伯阜心中暗想,“既然大巫的意思只是别让这凶兆应在陶地,这又有何难!”他点了点头,嘴角划过一丝冷笑,说道,“好吧,就按大巫说的办嘞。”

大巫阳见伯阜同意忍了,也松了口气。

此时少昊氏使团众人已回到客院,甘仍余怒未消,嘴里犹自骂道:“这伯阜鄙陋至此,竟欺辱孤儿寡母,真是下作!”

条因为认得倍伐夫人,所以陪同甘的使团来到了陶地。他万万没有想到倍伐夫人这么快就成了伯阜夫人,也是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条认为这伯阜好歹是陶邑的一族之长,而甘如此盛气凌人、当众辱骂逼迫伯阜交出新妇,这总是不妥。

看到甘始终不能冷静下来,条不禁劝道:“西土民风质朴耿直,不贵难得之货,不尊位高之人。今天少君当众给了伯阜难堪,我怕他恼羞成怒,更不肯相让啊!”

“那又怎样?青阳君虽不再称帝君,也断不能任由这种粗鄙小人如此轻看!”甘扬声说道,话中依旧愤愤不平,显然这一腔的怨气已经积压了很久了。

条也无可奈何。

门外,天已渐黑。忽然院子里一阵喧哗,一个使团的族人冲进屋来大叫道:“大人,不好了,陶邑的兵把院子围了!”

【1】陶邑,今山西陶寺遗址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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