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濮水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这是个晴朗无风的午后,沿着河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人在破冰捉鱼。岸边干枯的草木倒伏在地,显示出不久前洪水冲刷的痕迹。
没有完成的濮邑城墙有一人来高,表面还没有进行硬化处理,夯土断面已经风干,在阳光照射之下颜色逐渐变浅发白。城门两边的土基已经夯筑,但是碉楼还没来得及修建,本该熙熙攘攘的城门口冷冷清清,只有孤零零的几支木桩竖立在门道两侧。
帝君青阳的住所是城中心的一处院落,院子东南,角屋处有炊烟升起,这里是厨房。一个中年女子抱着柴草进来,那厨房中的庖臣一见,慌忙上前接过妇人手中的柴草说道:“哎呀,缙云夫人有事只管吩咐便是,莫要再劳动了,这些本来都是下臣做的事啊!”
缙云氏一笑说道:“无妨,无妨。青阳帝君都和大伙儿去林中猎食去了,我怎么好闲着呢。”
那庖臣却道:“夫人哪里闲着了,自从大夫人病倒了,这院子里里外外的就都靠您安排嘞。”
缙云氏道:“大夫人午后感觉好些了,你这就把饭热一下吧。”
“一直热着呐,夫人。”庖臣嘴里应着,转眼间手上已经端了一个食盒便要往外走。
“我送去就好,你歇歇吧。”缙云氏说着接过了食盒,转身去了。
缙云氏来到了后屋,见大夫人鸿风已经坐起,她一边摆放食盒一边笑道:“姐姐精神看着可是好了不少,趁热吃点儿东西吧。”
鸿风脸色蜡黄,勉强笑了笑道:“这些天让妹妹受累了。”
话音未落,鸿风就咳嗽起来。
一旁的缙云氏赶忙上来扶住,说道:“姐姐这个病情,还是少说话吧。”
鸿风喘了口气道:“唉,一直是这个样子,外边怎么样了呀!”
缙云氏忙安慰道:“昨天轩辕氏运来些粮食,算是救急了,能吃到开春。昂回去河阳已经有一段时间,我猜缙云氏的粮食也快要运来了吧。”
“咦,轩辕氏怎么突然肯帮青阳了?”鸿风颇有些意外,不禁问道。
“我听说是颛顼和巫喜少君从中说项的。”缙云氏回答道。
“巫喜?”鸿风一时想不出巫喜是哪一个。
“嗯,巫喜,轩辕氏大君休的儿子。我听甘说,前年青阳特意派人带他去东土游学了呢,所以那小子对青阳君很感激的。”缙云氏说道。
鸿风听罢,怔怔地愣了愣神,叹道:“唉,只有你们缙云氏和小昂靠得住。”
“说的也是,谁能想到汶邑、羲、和他们到头来还不如人家巫喜一个外人呢。”
两人说到这里就被鸿风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缙云氏连忙轻拍鸿风,说道:“姐姐喝水不?”
鸿风缓了口气,摆手道:“说实话,也不能都怪羲、和、和汶邑的族人,建城这三年,真的是把大家累惨了。汶邑的族人已经对修建濮邑怨声载道、积愤难平,青阳以后还能不能回得去不好说,甘这小子是征役的经办之人,更遭人恨,他若敢回去汶邑怕是落不了好呐。依我看,乘、隹二人在羲、和那边大概也差不多。”
缙云氏恍然大悟道:“啊?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人说乘、隹两个不敢回羲、和族里去呢。”
鸿风点了点头,接着又是一阵咳嗽。
等鸿风安静下来,缙云氏关切地说道:“姐姐光说话了,快吃点儿东西吧,一会儿又凉了。”
鸿风吃了两口,推开了食盒,有气无力地说道:“没胃口,不吃了。”
缙云氏无法再劝,叹了口气道:“唉,现在很多人都病倒了,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鸿风说道:“小颢,清邑,再到濮邑,上天这是要少昊氏毁在水上啊!相比之下,水灾之后发疫情都算不得什么了。唉,真是愁人呐!”
鸿风说完,再次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折腾得筋疲力尽。
缙云氏见状,轻声安慰道:“嗯,姐姐就别想这些了,先休息吧。”
鸿风感到一阵无边的倦意袭来,她闭上双眼点了点头,示意缙云氏扶着自己慢慢躺下,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去了。
远山黝黝,星光熠熠。
旗幡静静地悬垂,就象是被冻住了一样。这是黎明之前的冬夜,虽然没有凛冽的寒风,可是轩辕之丘的观山祭台上,依然冷得刺骨。
“大巫您看,那壁、危只间,依次是水、土、木、火、金,五星!”巫喜一手搀扶着左彻,一手指向东南的夜空,兴奋地说道。
“你说的可是那室宿的方位?”大巫左彻头戴皮帽,身披厚重的熊皮大氅,拄着木杖,双眼顺着巫喜手指的方向,努力地在夜空中不停地找寻着,辨认着。
“正是室宿的方位!壁宿、危宿只间,在黄道之上。”巫喜回答着,和左彻几乎靠在了一起。顺着巫喜手指的方向,左彻的目光直接投向了依次排列在黄道附近的那一串亮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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