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灌沉声喝道:“好,那咱们明说了吧,你们来我有斟氏,意欲何为?”

“让有斟兴盛。”老者淡淡地答道。

“不对!你以为本巫看不出来?你们是来鸠占鹊巢的!”大巫灌怒道。

“大巫说笑了。”

老者说着,依旧淡淡地,头也不抬。

大巫灌完全看不出老者任何的表情变化,气得反倒笑了,连声说道:“好,好,本巫倒要看看你能装腔作势到几时!”

话音未落,只听得院子里传来一阵人声。一个族人来到屋内报告道:“大巫,女奇来了。”

“拦住她,没看到本巫正在给共叟老先生治病吗?旁人不得干扰。”大巫灌冷冷地吩咐道。

“唉,大巫这是已经完全不把斟伯放在眼里了。”老者轻叹了一声,揶揄道。

“嘿嘿,斟伯老糊涂了,被你们骗得团团转。本巫今天先治了你这个病,再去劝他不迟。”大巫灌说着就要起身。

“大巫今日非要铤而走险,给在下治病,那以后可就再无转圜余地了。”老者话音不急不气,仿佛此刻身处下风、面临危险的反倒是别人。

这时,忽然一个族人进屋,神色匆匆地递给大巫灌一个小小的玉牌。

大巫灌看到那玉牌先是一愣,随即欣喜,微微一笑,起身出屋去了。

不一会儿,屋外进来一个壮硕的汉子,对屋中的几人低声吩咐道:“你们出去安排祭火,大巫马上要施法祛病。”

那几人来到屋外,在大巫灌指挥下七手八脚地在院中架起了陶盆,升起了祭火,不一会儿,只听那壮硕汉子在屋里叫道:“请大巫给共叟施法祛病。”

院子里的大巫灌应声回到屋中,见共叟已经静静地躺在北墙边一动不动了。

他轻笑了一下,径直上前,俯身来掀蒙在共叟脸上的帽兜。突然,他察觉到气氛不对,下一刻,便见到躺在地上的共叟双眼射出两道寒光,一只老拳已经无声无息地打向他的胸口。大巫灌中招,口中一咸,闷哼一声,向后急退,感觉五脏六腑瞬间都挪了位,他想张口喊人,却被一只大手从背后一把捂住了嘴。情急之中,大巫灌拔出腰间的骨匕首,全力向后猛刺,那身后的汉子虽然哼了两声,却丝毫没有松手,仍旧死死地箍住了他。紧接着,共叟的一记老拳兜头砸在了大巫灌的头顶,他瞬间便失去了知觉。

此时屋外,雉原带着数人赶到了小院,见院子里搞得烟火缭绕,女奇被拦在门外,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告诉我说大巫要对共叟老人家不利。”

女奇焦急地说道:“他们不让我进,大巫去了屋中给共叟施法治病。”

雉原一听,立觉有异,叫道:“坏了,事急矣,冲进去!”

众人不由分说就闯。

刚进院门,就见共叟的小屋中隐隐透出火光,门里也开始冒出烟来。

紧接着,就见大巫灌的背影被一个健硕的汉子死死掐住脖子,裹挟着烟雾,踉跄地退出屋门,转眼间瘫倒在地上,手一松,一把带血的骨匕首掉在了一边。

那汉子骑在上边,依旧掐着大巫灌的脖子,面目狰狞地嚎叫着:“去死!去死吧!”

雉原见状,上前一脚将那汉子踹翻在地,随即一个箭步冲进了小屋,在呛人的烟火中拉起门边地上挣扎的共叟就往外拖。

两人连滚带爬地来到屋外,这时火苗已经窜上了小屋的棚顶。

雉原三下两下扑灭了共叟身上的火,确认老人无碍,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再看之前那掐着大巫灌的汉子,早已经被冲上去的众人打死。而此时躺在地上的大巫灌,任凭一众族人围着呼唤,各种胡撸前胸拍打后背,扔旧是直挺挺的,分明是已经没命了。

小屋的草顶在烈焰之中轰的一声塌了下去,这一刻,斟伯和垕也正好赶到了。

垕一进院就看到自己的旧屋烧掉了,而大巫灌死在了院中。坐在一旁的父亲虽然衣服和须发都被烧得狼狈不堪,但是人看上去安然无恙,又有雉原护在身边,这才稍稍放下了心。可当他转眼看清大巫灌身旁死在血泊中的汉子时,不由得浑身一震。

那是和自己出生入死多年,亲如兄弟的邗啊!

垕再看父亲康回,才发现老人一直在强忍泪水,望着自己微微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垕紧握双拳,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悲痛和愤怒,耳边听到雉原向斟伯报告说道:“大巫来为共叟大人驱病,想是当时病魔被大巫的法术驱赶出来,却不幸侵入那有灌氏汉子体内,使他狂性大发,点燃了房子,还死命掐住了大巫的脖子。大巫无奈,以短刃相刺,可那可怜汉子被灾病所控,不知道放手。我们发现情况有异,冲进来施救,可还是晚了。”

斟伯听完,觉得简直匪夷所思,可在场的女奇和大巫灌几个手下也都纷纷附和,不由他不信。

斟伯走过去看了看大巫灌的尸体,又小心翼翼地查看了邗胸腹上血乎乎的伤口,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世间的灾病邪魔,竟可至如此之狂暴惨烈啊!”

垕见父亲康回也默认了这一说法,自然也不多言。他努力用淡淡的语调说道:“这汉子被病魔所害,应该算是为我,唉,为我族共叟挡了大灾殃,我心戚戚,咱们也好生葬了他吧。”

站在一旁的女奇听到此话,见垕脸上神情,默默地靠了过来,体贴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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