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过去,山间充斥着泥土芬芳。
浙南群山相互挤压行成的山间谷地里,一支上万人的兵马正在沿着河谷道路向义乌挺进,五花八门的旗帜一杆连着一杆,打老远便能听到喧哗与嬉闹声,活脱脱是来游玩的。即使贵公子官家人的打猎队伍,都要比这支兵马像个回事。
长长的队伍举旗而行,打先锋的约莫千八百人,顶盔带甲手持长柄斩马大刀,具是精壮汉子杀气腾腾,凶神恶煞的人怕鬼愁。这千八百汉子聚在一处,裹着一员手拎大刀膀大腰圆的凶悍武将,一双虎目左扫右刮,似要把山间野怪都惊得丧胆丢魂。千八百甲兵精锐的外围好似花卷那样,被裹了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少说三千多则五千。有的能有一领破旧纸甲紧在躯干上,悬把刀拿把枪,有个弓带壶箭;有的只是一身胖胖红袄衬得干瘦汉子身材臃肿,木棍上绑个剪刀,腰里别个锤子就是兵刃;还有的干脆几件布衣穿上,买菜的箩筐绑在身前,找根木棍镶上几根锈迹斑斑的钉子,杀伤力也许比斩马刀还大,走一款简约的玛雅手杖风。
这样一支兵马看上去不伦不类,换到李虎视角她能命人把主官拖下去,刨腹产、切片、砍头一条龙服务;即使换成水平次一点的花虎视角,她也会捏着鼻子抡起大棒乱棍从百草园捶到三味书屋。但这李华梅这边,却是南下攻取浙南诸镇中最能打的四镇之一,只得感叹优秀的大区匹配机制啊,区服和国服就是不一样,真公平。
面前走过的是木武镇总兵官薛宣礼的兵马,薛宣礼是李华梅旧部老人,素来悍勇带点猛张飞的特性,海上跳荡砍人没得说。但正所谓没有张飞的命却有张飞的病,薛宣礼的脑子比他的肠子还直溜,这辈子就是个帐前听用驱使的货。可这样的性格缺点放在战场上,不被敌人占几个便宜实在说不过去。简直是头顶一块牌儿,光身走广场,上书来摸我。
临近义乌近郊,一路从诸暨走来人马疲惫,未及立寨便有哨骑来报,详报军情。
“报!总兵,前方五里外发现官军大队人马,严阵以待!”
“嗯?来将何人,可是胡守仁那老匹夫?”
“不是,官军皆打洪字旗号,具是乡勇模样装扮!”
“洪字旗号?那个福建洪傻子?”薛宣礼言道。
左右部将道:“肯定是那个洪启熙了,俺们同官军连番交手下来,官军阵中有名有姓的就他一个洪,不是他还能是谁!”
薛宣礼冷哼一声:“哼,老子纵横浙直,好歹也算是成名悍将了,胡守仁却派个乳臭未干奶娃娃来捋俺虎须,真真岂有此理!把民夫杂役留在原处,再留一千辅兵看管立寨,其余人马随俺去同官军厮杀一场。这次俺非得斩了洪家小儿,让胡老匹夫尝尝俺的厉害!”
“总兵,俺们拢共这点人马,是否等一等再去厮杀?”有部将劝说道,“好歹叫弟兄们喘口气呀。”
“一伙乡勇农夫,还怕他不成!”薛宣礼眼睛瞪得像铜铃,“叫杂役备饭,斩了洪家小儿,回来用饭不迟!”
言罢不听劝阻,点起三四千人气势汹汹赶去交战。
一路走过来本就疲累的紧,本以为可以放松休息却又要走五里路砍人,此刻无论是战兵还是辅兵,都是内心怨声载道,外表咬牙死挺。
熬过行军来到阵前,官军早已以逸待劳多时。一路行来口渴难耐,觑见对面洪启熙稳坐马上气定神闲,眉眼间似有嘲弄之意,登时把薛宣礼气得火冒三丈,跃马提刀打马出阵。
“呔!洪启熙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竟敢来撩拨你薛爷爷的火气,今番定是要把你生擒活捉,大卸八块,解俺心中这口鸟气!”
“小娃娃!汝这缩头乌龟!速速前来同俺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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