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啊,家里出事了”,一个小女孩三步并作两步的向河边跑来,边跑边喊,身上还带着些泥土草屑,像是刚摔了一跤。
小姑娘约摸八九岁的样子,面容生得齐整,皮肤白皙,此时光洁的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气喘吁吁的弯着腰,正是林坚的妹妹林青。
林坚家在村东头,竹篱笆围成的一个小院,小院正中有几间土坯房,坑坑洼洼的墙面,布满青苔的青瓦,都带着岁月的痕迹。此时,院子外的木门大开,旁边的大榆树枝条刚抽出黄澄澄的嫩芽,一幅春意盎然的景象,可惜了,此时却有几只聒噪的乌鸦在枝头上叽叽喳喳的叫着。
林坚狂奔到家时,家门口早就围着几个人。眼下正是春耕农忙的时节,靠天吃饭的庄稼人,赶着这几天播种插秧,自然没工夫来看热闹。
“林老三,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想来你也是经见过世面的,如今怎么耍起无赖了?”来人秃头圆脸,五短身材,一脸的凶神恶煞,大声地对着中年男人嚷嚷道。
“是啊,是啊,大哥说的对,赖着不给,分明就是没把弟兄几个放在眼里”旁边两个随同齐声附和。
中年男人正是林坚的父亲林铸,样貌长得是剑目星眉,鼻若悬胆,有一等一的人才。可正值壮年的他却身体瘦弱,脸色苍白似有疾在身。面对着刺耳的嘲讽声,依然挺拔着身姿,不发一言,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起一下,似乎眼前这帮子人根本不值得关注。
眼看局势僵持,周遭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一位穿着粗布麻衣的妇人,终于忍不住,探出身来。
“他三叔啊,您是知道的,今年年成不好,欠下的地租,我再想想法子凑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再宽限些几日吧”,林母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对着那秃头男人说。
面对妇人的求情,秃头汉子毫不理睬,只带着戏谑的目光盯着林铸,看样子今日不好好将他折辱一番,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大道无情,仙路缈缈。世俗中的黄白之物于追求长生极乐的修士自是无益。当然,其中也有另类,一些人桎梏于天赋机缘,自感穷其一生也无法在现有境界上取得寸进后,索性就靠积攒的家资置地买宅,娶娇妻纳美妾,余生也算乐得逍遥。
仙凡两别,修士与凡人的界限清晰,通常情况下都是两不相扰。修仙宗门作为一方天地秩序的制定和维护者同时,也需要凡人产出稳定的资源贡献,是不会允许门内弟子插手凡俗事务,对以力欺人,侵扰民生的行为更是明令禁止。
但宗门的势力范围极广,大小事务无暇管理得面面俱到,更兼其内部早有心思活络者,牵线搭桥互相勾结。所以,巧立名目横征暴敛的情况实在是稀松平常,一般只要不是事情闹得太大,上位者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敷衍塞责罢了。
眼下,来逼债的王三,多年以来就倚靠着其叔祖王云,玄道宗内门弟子的身份,横行乡里作威作福惯了,更遑论不久前,王云调任南阳城内,做了城主府的客卿长老,王三嚣张跋扈气焰自然愈盛。
林坚年纪虽然尚小,但心里早就恨透了这帮仗势欺人的玩意儿,百姓辛苦劳作一年所得的收成,十之七八要以田租地税的形式上缴,剩下的一点除了吃饭穿衣,还要预备着应付名目繁多的岁例、贺礼等等,日子自然过得紧紧巴巴的。
“怎么,难道哑巴了不成?今天不把银子给够,老子就拆了这几间破屋,拿去抵债!”王三见自己被无视,怒极,恶狠狠的说道。
闻得此话,林坚气血翻涌,怒火烧心,胸前的玉环仿佛有灵性一般居然也变得炙热起来,但是只维持了一瞬,便又归于平静。出离愤怒的林坚自然是没察觉到这一瞬间的异样,见父亲岿然不动,也只好暂且按捺住心中的怒火。
面对不依不饶的讥讽,林铸则继续一言不发。良久,王三的眼睛突然滴溜溜的一转,盯向了林坚身旁的林青。
“这小妮子,好一个美人坯子呀,送给城里的教习坊,保管能换回大把的银子”王三色眯眯的说道。
“你敢!”林铸终于忍不住,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一个箭步冲出,挡在了兄妹二人身前,将刃尖抵在了王三脖子上。整个的动作几乎在一瞬间发生,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小刀长短约摸有五六寸寸,刀身笔直两侧成折线形镶饰着七彩宝石,刃尖此时发出森森的寒光,流光溢彩,一看就不是凡物。
王三呆若木鸡的僵立着,豆大的汗珠从鼻尖滴落,虽脸孔上堆满是了恐惧,却仍色厉内荏地威胁说,“林铸,今日你若是敢伤了我,叔祖定要你全家陪葬!”
“我本就是废人一个,讥讽于我可充耳不闻,但辱我妻儿,无异掘墓自焚!”林铸眼神决然,心中一横,手里一用力就要将短刀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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