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有史以来还没有驻过这么多的兵。全是隔壁徐州府调来的骑兵,阳光照耀下,盔甲行头、刀枪弓弩都闪闪发光,把个偌大的小镇围个水泄不通!

出了这么大的案子,司礼监的人睡不着,山东巡抚衙门的人更睡不着。尤其是兖州府的地方官,一個个像热锅上的蚂蚁,惶恐不安。

码头上摆满了站笼,每个站笼里都站着一个精壮汉子,站笼上方的圆口卡着他们的脖颈,每个人的手脚都被铁铐拷在站笼的铁柱上。

兖州府境内活着的黑道武者都在这里了,除了曲阜,兖州府四州二十二县被徐州铁骑给犁了一遍,大军过处,不在册武者全部捕杀,仅仅三天,黑道武者被杀千余人。

站笼前还用一根根手臂粗长的劈柴架成了一座柴山,下宽上窄,有一丈多高。柴山上背靠背捆着两个人,一个是河防营守备,一个是巡防营千总。

兖州、济宁两地的官员都来了,他们都是前来观刑的。

皇帝的人第二天就到了,来的还是司礼监的一名先天宗师,老太监手一挥,直接定下了火刑和囚笼绞杀。

火刑不用说了,十分的残酷。

至于囚笼绞杀,囚笼的底板是活的,在后部还设有一个环形拉手,只要刽子手将拉手一扯,底板就被抽了出来,囚笼里的犯人脖颈便会卡在囚笼圆形的套里,导致颈部大动脉受到压迫,造成血管闭塞,进而引起脑缺氧而导致死亡。

练武之人体魄强壮,不会像普通百姓那样很快死去,这个过程会非常的长,有时甚至可达一炷香的工夫,给受刑者带来极大的痛苦。这个过程中受刑者会经历长时间的挣扎和痛苦,包括脖子拉长、大小便失禁等等,在不断的抽搐中走向死亡。

处决人犯定在午时三刻,这时日晷正中那根晷针的阴影已经遮住了午时一刻的刻纹。

天青如洗,白日高悬。

无数双等待观刑的眼这时都望着日晷上慢慢移动的阴影。

这时两个刽子手提着油桶走到了柴堆前,将油泼洒在柴堆上。

就在这时,东面那条驿道上起了骚动,所有的目光都望了过去。

一名兖州府的官员低声道:“孔家的人来了!”

围观人群中空出了一条通道。

一行十二骑慢慢走了进来,为首之人是一名长袍老者,须发皆白,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目光望向不远处那座一丈余高的柴堆。

河防营守备和巡防营千总显然认识他,由于二人口中都横着勒条,说不得话,目光中闪出求救的欲望。

“下马!”一队顶盔贯甲的士卒拦住了马。

马队停了,马上的护卫都望向老者。

冷哼一声,老者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护卫,也不看四周的人,稳步往前走去。

突然,老者站住了,目光望向数步外的人群。

一双眼睛闪着光直视着他!

老者也直视着这双眼睛,一个穿着大红蟒袍的老太监。

老者不再看他,把目光移向了老太监身后的荣国府老卒。

老卒这时面若冷铁,两眼望天。

日晷上的阴影渐渐指向午时三刻。

报时官大喝一声:“放炮!”

炮声轰响!

司礼监红衣大太监:“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法号呜呜地响了起来。

人头攒攒的观刑百姓开始骚动起来,两个执行火刑的刽子手举着火把点燃了浇了火油的柴堆,大火瞬间吞没了河防营守备和巡防营千总;数十个执行绞刑的刽子手各自伸手将面前囚笼底板一扯,那些黑道武者两眼暴突,挣扎起来。

老者的目光却出奇的冷漠,走过熊熊燃烧的柴堆,走向老太监。

老太监依然站在那里没动,却突然开口了:“山东巡抚疯了。”

“什么?”老者也许是没听清,更多是没想到,追问了一句。

“山东巡抚疯了。”荣国府老卒一字一顿地说道。

“有这样的事?”老者惊诧道。

一声冷笑,老卒抬头向地下啐了一口。

老太监望了望老卒,又望了望老者,忍不住露出了笑。

老者的脸动了一下,望着老卒:“让你主子来跟我说话。”

“你也配?”老卒不屑地斜了他一眼,转身走向了一旁的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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