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湿的牢房,就算堆着干草也抵挡不住彻骨冷意。

惨叫声不绝于耳,听了都胆寒,更令人心生绝望。

宋枝瑶到牢房的时候,沈从文正缩在墙角抱着膝盖,一脸的麻木,仿佛已经预见自己的结果。

她笑了一声,“还是第一次见到哥哥这个狼狈样子。”

沈从文的脖子像是干枯摩擦的木头,往这边转的时候发出“咔咔”的声音,直到视线触及到来人,他的瞳孔才重新出现了焦距。

他连滚带爬的往门口跑,锁链随着他的行动“哐哐”作响。

“你来了,是父亲让你来救我了是吧?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父亲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我,我可是沈家唯一一个有出息的男丁,哈,哈哈……”

他说着话,神色癫狂。

宋枝瑶其实还挺喜欢他这副模样的,便让他多说两句。

等他开始嘶吼着问话,让她回答的时候,她才道:“来的路上见了凌大人,说是明日会将你压到刑部牢房,择日问斩,我特意跟他说你怕疼,要在走之前多照顾照顾你,凌大人答应了,说今下午会到一批刑具,好好照顾你。”

沈从文一怔,脸色大变。

“你个毒妇,毒妇!”

“一直说毒妇毒妇,你也不嫌自己词穷,也不知道沈家让你读的那些书都读到谁肚子里去了。”

她娇笑着,风情万种。

等笑声褪去了,她伸出手,“当然,哥哥要是想少受一些皮肉之苦,只需要将那点地契都转到妹妹身上,届时妹妹自然会为你求求情。”

沈从文惊醒,“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个将我逼到这个份上,好啊,好啊,你不是想要地契吗,哈哈哈,我就是死我也不会将这东西给你!你这个鼠目寸光的东西,别妄想从我身上得到一丁点好处!”

说罢,还对着她狠狠的“呸”了一下。

宋枝瑶歪了歪头,“你还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你手里这些地契是娘亲的,本来也有我一份,只是这些年你为了一己之私,一直不肯将娘亲留下的东西给我。”

“闭嘴!你还有脸提娘亲?那个不要脸的婊子……”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闭嘴,凶神恶煞道:“立刻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话说到一半确实令人难受。

宋枝瑶让翠声给她搬了个凳子,在他牢房门口坐下。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你对我、对娘亲竟然抱有如此大的敌意,甚至笃定我一定会害你?难道只是因为……她找了别的男人?”

沈从文顿时瞳孔一阵瑟缩。

“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光知道,我还日日被嫡母院中的人因为这件事欺辱,这些,哥哥不知道吗?”

应雪兰院子里的人各个都是踩高捧低的人,知道她有可能流着那个男人低贱的鲜血,就对她喊打喊杀,不给饭吃,将她当成个奴隶一样使唤。

久而久之,她开始低眉顺目,开始为了自保而从暗处算计。

她好不容易才从嫡母宅中活了下来,等待她的却是那样的结局。

宋枝瑶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几乎令人感觉不到她的情绪。

然而这个答案却令沈从文极其震惊。

宋枝瑶那时候还小,嘬着手指头,一双杏眼瞪视着周围的一切,不懂什么是沉塘,不懂什么是捉奸,也没有看见娘亲死前的惨状。

等到他们被接到嫡母宅中的时候,应雪兰日日惩戒他,欺辱他,不给他饭吃,不给他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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