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奇飞到不咸山时已是深夜,紫玉和达北都已熟睡。庭院里格外寂静,山中夜晚已不是出发时那般寒冷。
小奇双脚落地时已从飞虎化为人身,而祈圆的胳臂还紧紧地搂着他的脖颈,睡得正香。
出门这段日子打打杀杀,担惊受怕,能让祈圆这样安心睡去的,除了疲惫,还有心安。这心安来自对小奇的信任和祈圆几百年来从未有过的依赖感。
尽管这一丝依赖她自己也未曾注意到。毕竟从记事以来她就是个独来独往,勇敢自立的山野姑娘。
小奇把祈圆背到卧房,放在床榻上,摘下红彤弓放好。
“你的伤可要处理?”祈圆一骨碌坐起来,她还担心着小奇那满身的伤口。
小奇低头看了下自己渗出外衣的一排排血点子,“好!”
说着伸出双手。
祈圆下意识地用手捂住眼睛,余光中却扫一道道银白色的光,于是她透过指缝,瞄到小奇正站在一个个银白色光环中,身上的伤口一点点消失了,衣服也恢复了原样。
再看祈圆,脸颊绯红,竟是自己想到了别处——以为小奇要脱了外衫清创,竟忘记他是个修行近千年神仙。
祈圆索性将被子蒙过头顶躺下,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小奇忍着笑看着祈圆一系列动作,眼神里的温柔如汩汩山泉,在他看来,祈圆是那么明媚可爱。
过了一会儿,祈圆自然地蜷起身子,左手突然伸出来抓了两下,像在摩挲着什么。
小奇眼带笑意,他当然懂得南妞睡觉时的小癖好。随即转身化成那只肥肥的狸花猫,跳上床榻,用头蹭了蹭她的手指,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祈圆坏笑着一把将狸花猫揽入怀中,轻轻地抚摸着,“狸花猫”将身体首尾团起,“呼噜噜”舒服地睡成一个温暖的大毛球。
久违的踏实。
南妞轻轻说道:“明天开始我要修习腾云驾雾日行千里的术法,如果以后你受伤,我也可以带你回家了”,语气轻柔却异常坚定。
梦都香甜了很多。
翌日清晨,小奇趁祈圆熟睡,跳下床榻,变回人身,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回到厢房。
日上三竿,祈圆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这一眠,真是久违的踏实。
祈圆梳洗一番,推开房门。熟悉的清冽的空气迎面而来,祈圆皱起鼻子深深地呼吸着。
春天的不咸山山顶仍有积雪,溪边冰雪正在消融,土地湿润起来,金盏花映着渐融的积雪,一簇簇,一朵朵,开得正欢。
一声熟悉的鸟鸣传来,祈圆循声看去,红嘴蓝羽的鸟儿正立在达北堆起的那个大雪堆上,日光下的雪堆白得耀眼,显得这鸟更加鲜艳了。
“青鸟!”南妞惊讶地看着它,“你怎么会来这里?”
厢房的门一下子被推开,小奇一身素衣,却让他俊朗的面容和挺拔的身躯穿出了华衣的风范,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镶了金边的美男子。小奇也听到了青鸟的啼叫。
青鸟看到小奇扑棱棱地飞向他,小奇伸出手,鸟儿正好落在他擎出的手背上。
“凛王,西王母让我来请你回昆仑山。”
小奇先是垂睑思索不语,又突然盯着青鸟问道,“出了什么事?”能让西王母派青鸟来寻他必是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
“西王母飞升在即……还有你父亲陆吾也快……走了。”青鸟声音渐弱。
小奇低头不语,是啊,他是陆吾最小的儿子。他都忘记父亲也是上古之神,大限之日也将来临。尽管他曾那么恨这个老父亲。
青鸟继续说道:“昆仑山如今一片混乱!”
小奇心想,能不乱吗?觊觎父亲王位的人那么多,几百年前就明争暗斗,何况到了现在这种节骨眼儿上!
“我回去有何用?让他们继续把矛头指向我吗?”小奇又隐隐想起几百年前的痛楚。
“信我已经传到了,望凛王能回去看看!”说着张开那泛着五彩光泽的羽翼,飞走了。
小奇望着青鸟飞走的方向良久不语。
“才回来就要走吗?”不知何时走出来的达北和紫玉问道。
小奇看向祈圆,温柔和纠结的目光似在询问她的意见。
“回去吧!”祈圆肯定地建议,逃避怎能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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