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听贾母语气不好,安慰道:“哪能怪老太太,您是老祖宗,这么一大家子人,哪能个个细致入微,都是奴才的不是。还有我,媳妇也是管家不严,才让她们如此肆意妄为。”
“我明明道谢来着,老太太和二婶子怎么检讨起自己来了。”尤清之上前扶着老太太,前头是一条羊肠石子路,两边翠竹夹道,土地上布满苍苔。“老祖宗当心路滑。”
转身便到了宴客处,这里栾秀已带着人摆设整齐,上面左右几张榻,榻上都铺着锦裀蓉簟,每张榻乾两张雕漆几,有方的,圆的,不同花样。一个上面放着炉瓶,一份攒盒;一个上面空着,预备放众人所喜的食物。
尤清之引着众人按长幼分坐了。
贾母坐下,扫视一圈,奇道:“你这是什么新奇样式。”
尤清之捧着一盆瓜果放在老太太旁边的茶几上,“老太太,我年轻,没见过世面,又是初次宴客,不知道老祖宗和各位婶子姑娘的喜好,心里没数。”
尤清之先谦词几句,接着说道:“我有个蠢主意,一家子人,也没个外客,索性别定了吃什么的例,谁素日爱吃的,拣样儿做几样。也不必按桌席,各人面前的几上摆一两样,再一个什锦攒心盒子,自斟壶,可好?”
尤清之忖度着贾母的脸色,开口说:“老太太,我是个愚笨的,您不高兴可要教给我听,我也好受些教诲。”
贾母摇头笑道:“如此别致,我可挑不出不好来。”
“老太太满意才好。”
尤清之见老太太没意见,随即吩咐下去。让人传与厨房,拣各人爱吃的东西做了,按着人数,装了盒子来。
这次并不是尤清之想出风头,别出心裁搞这一遭。
俗话说众口难调,这么多人,哪能按照每个人的口味准备饭菜。按照荣国府的规矩,婆媳不能同桌,又是一桩麻烦。
与其众人吃饭时还要注意伺候老太太,不如各自两个高几,又新奇,又自在,还不那么铺张浪费。
一顿饭下来,果然众人心中都说好。
贾母自然是图个新奇,又都是自己喜欢的东西,今日还贪嘴多吃了几口。
其余众人自然是不用应付婆婆长辈,乐得轻松。
饭后,尤清之亲自用小茶盘捧了一盖碗茶来,奉与贾母。贾母接过茶放在一边的几上,拉着尤清之在她身边坐了。
“你公公还是说要回金陵?”
尤清之装作苦恼的样子,回道:“可不是,老爷如今心心念念就是把这头的事完了,举家回祖地去呢。我们大爷和我,还有惜春蓉儿,个个都是在这皇城根下长大的,谁想去呢。可公公到底是长辈,我们也不敢置喙。”
听到没有?我也不想的,可我没办法,你要想劝说别找我。
贾母气道:“我就说他在观里被香火把脑子给熏糊涂了。谁劝也不听,连你们这些儿孙媳妇的心愿也不顾了。”
尤清之无奈道:“料想我们老爷也不会害了我们,依着他便是。”
贾母一叹,说:“虽说你们回去了,但是照你原先的话,我们还是一家人,荣辱与共,休戚相关。”
这是非要把两家绑在一起的意思了。
尤清之笑道:“这是自然,公公回来后,管束严格,大爷如今天天在家看刑法呢,连蓉儿功课也好多了。必不会给府上招惹祸患。”
听了这话,贾母脸色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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