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波的话让信鸟的耳鸣消失了。
这意外的收获,让他开心不少。
“你是指老吴办的案子吧。”信鸟回道,他侧脸看着冷波。
“老吴一直跟我说办案子要讲究实事求是,证据确凿,可咱不是寻找证据的机器,也没有那么强的运算处理能力。不光我们不是机器,案件涉及的受害者和施害者,以及其他相关人,他们也不是机器。有血有肉,有爱有恨。”冷波说道,“生活充满了烟火味。”
“我一万个赞同。”信鸟赞同道,“我上警校时,老吴也来给我们做过演讲。他说寻找证据的困难,在于证据的生活化。”
“杀人不难,杀人的工具和方法,也越发自然得令人视而不见。”冷波回道,“要不是老吴发现犯罪嫌疑犯将他实施犯罪的工具,一张牛皮油炸成了脆皮的零食,在嫌疑犯的家中,我们可真搜查不出什么物证。”
每次回想起那次办案的经历,冷波都仿佛闻到了浑浊气味。
记忆因气味越发难忘。
追查真相是一条未知的征程。
披荆斩棘中,人难免不为繁华所缚,被迷障所碍。
“满院漂浮的食用油味上,浮动着皮毛灼烧的焦味,还有作料的香气。”冷波回忆道。
“闻起来,啥味道?”信鸟好奇道。
“能有啥,吃过烤羊肉串吧,孜然和辣椒面呗。”冷波回道。
“听说,你们在他家搜查物证的时候,他还在吃零食,我听老吴说他在吃犯罪工具!”信鸟一脸恶心道,“这人心理素质可真够绝了……”
“谁说不是!要不是老吴,经验丰富,他及时制止了嫌疑人沈全吃掉物证的行为,并对沈全进行了有效地问话!别忘了,咱老吴的话术攻击力,也是天下无敌,没人能撑多久!”
在证据损坏的情况下,吴佘依旧让沈全认了罪,警方也将他绳之以法。
“没错,我听刘政委,还有闫队,他们说过老吴的不少英勇事迹!吴师傅,可真是咱们刑侦队的头把利刃。”信鸟赞叹道。
“那时,我和你差不多,从警也就一年半。在进行搜查前,警方已确认死者是被人蒙上了牛皮,终因机械性窒息而亡。但是,当我进入嫌疑犯的屋院后,我没有立刻将炸货与牛皮联系起来,也没有进行适当地推测。”冷波说道,“在屋院的内外,我只在找显而易见的证据,却忽略了证据会隐藏,会变化。”
“波哥,没有当初就没有现在。你走过青涩,才能变得如此老城?”信鸟的开解之语,更像是在调笑。
听出信鸟的言外之意,冷波回道,“我觉得你下手也不嫩呀。”
“我肯定没你手硬。”信鸟说道,“要不,我师傅,外派前,他为啥特意嘱咐您,让您多指导,多鞭策……”
“放心,我肯定好好教!”冷波打断道,“不过,我觉得你还得先和咱闫队多学习一下……”
“那就算了!他老人家下手那叫一个毁人于无形啊!我还想多长命百岁呢!”信鸟说道。
即使,不能长命百岁,在城市的上空,你仍有机会瞥见流动的絮云。
几尺之上,沉默不语的云,并不在意云下流变了怎样的故事。
在勘察两名女子的死亡现场后,冷波认为有人故意留下线索是为了将王漫妮和孙茜的死亡定为情死事件。
不过,命案也有一些线索,让人怀疑上述推测是否为真。
例如,王漫妮书写遗书的纸张是仙女酒吧的特制信纸。
该信纸的右上角,书写日期的位置上有破损。
经过检测,有人用胶条粘掉了该位置上的纸皮。
纸皮上写了什么东西吗?
文字,还是日期?
冥冥之中,有人想操控案件的走向,又遇到了什么意外,所以……
冷波暗想。
“走,咱回吧。”冷波说道,“那个轻语,还有白艳,以及汇款的事,但凡与网络信息有关的方向,我就交给你这个信息高手了。”
“放心,我一定赶在明天晚上,再给你出一个报告!”
“至于,孙茜这条线,我来跟进她父母吧!我总觉得他们还知道些什么。另外,王漫妮服下的药物,以及孙茜的安眠药,它们的来源,柳叶怡说今天下午开会,她就给咱们一个答案。”
“那我们赶快回局里吧。”信鸟回道,“我已经不用出来放风了!”
“放风?谁囚禁你了?净瞎说!”冷波笑道。
信鸟腼腆地笑道。
“嘴又瓢了……”
刚回到警察局,冷波正要准备开会的材料,他就接到了闫队的会面指示。
“波哥,你瞅,我没说错吧!估计,在你之后,下一个就得是我了。”信鸟说道,坐在电脑前,三面环绕的显示屏幕发出的光,让他多了一些立体感,也多了一层科技感。
“你小子,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可要有个数!”冷波提点道,“咱二组总得留下些火种,才能继续战斗啊!”
“火种不就是你波哥嘛!”信鸟感叹道,“哎,你这就走了,你,你怕是回不来了?”
冷波回了信鸟一个挑衅的眼神,说道。
“看谁先回不来!到时候,谁输谁请客!”
冷波快步走出办公室,他留给了信鸟一个孤单的背影。
警局的六层小白楼,刑侦大队的楼层位于三层。
冷波的办公室在西南侧,他踱着步子,往位于楼层东南侧的队长办公室走去。
刚走到主楼中间的楼梯处,他便停下了脚步。
或许,冷波还没想清楚为何会有这次会面。
下午,这不是要开案情分析会了嘛!
怎么,又单独……
与白艳的事情有关吗?
十九年前,师傅和闫队的那个案子,有这么巧吗?
墙壁上,贴着守则,他看着上面的字,试图理出些套话。
“首先,这次的案件……”冷波演练道。
“首先,你肯定能遇到好事了。”朱志明说道,他已在三楼和二楼之间的楼梯处埋伏冷波好久了。
经六子本名朱志明,人不但精壮,头脑也很精明。
他的幸运数字是六,又隶属经济犯罪侦查科。
久而久之,大家就称他为经六子了。
其实,朱志明也常与警局的诸子百家进行嘴上的友好切磋。
“怎么,经六子,你又看出什么天机了?”冷波看向朱志明,一脸试探道。
经六子缓步走上几步,他站在楼梯上,不怀好意道。
“局里给你配了个美人!这不是美事?”
“什么美女?”冷波回道。
“别说你不知道!张薇,她不是被你师傅力荐来咱警局的人嘛!人家那叫一个沉稳,不失灵动,果敢,不乏温婉!真真是配得上两个字,漂亮!”经六子边回忆,边说道,“你说,你案子没破,领导不批评就算了,怎么还奖励你啊!哎,你小子今年肯定走了大运了!”
“张薇,人来了?”冷波说道。
“对呀,你可得对人家好一点,别老用你那一套大丈夫志在千里,人间正道是沧桑!对了,尤其,一蓑烟雨任平生,你的洗脑术还是另寻他人吧!我可提醒你,人家跟你同龄,你别又……”经六子絮叨的样子,让人皮肉发麻。
“我说你有完没完,别老人家、人家的,你跟人家熟么?她可是我们刑侦科的人!”冷波回嘴道,“再说,在我手下工作,她就得听我的。”
“到时候,你们指不定谁听谁的呢!”经六子回击道,“以我对你的了解,十有八九,你得被她拿下!”
“拿下,我先拿你练练,你,你别跑呀……”冷波调侃道。
经六子与冷波早已试过彼此的身手,他深知自己不是冷波的对手。
肉体的伤害事小,可心灵的伤害太大。
当机立断,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毕竟,保存有生力量才能与冷波再次对战。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你呀,你就好自为之吧!”经六子说道。
话音还留在楼梯间。
经六子却已经消失不见。
这么说,闫队找我是为了介绍新同事。
冷波暗自祈祷。
一扇双开门的桃木门,门里就是闫明的办公室。
站在门前,冷波深吸了一口气。
“十九年前,张薇就是那个报案人,这一回,她又被师傅力荐进了刑警队……真不知道师傅是怎么想的。”冷波自语道,“哎,现在组里人手不足,她来了,也算多个帮手!”
伸手敲了几下门。
听见闫队让他进来的声音后,冷波推开门,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去。
果然,有美女在等着冷波。
“这是张薇,从今天起,她就是二组的探员了。你们要通力协作。”闫明说道。
“你好,我叫张薇,你就是冷队吧?”张薇说道。
“没错。你好。”冷波回道。
“今天下午的案情分析会,张薇,你也参加!”闫明说道。
“好的。”张薇答道。
“另外,波子,一组也会参会。”闫明告知道。
“什么意思?我们自己也能办!”冷波不满道。
“没说你不能办啊!这不是,多些人,多些思路嘛!”闫明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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