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云白的表情忽然很严肃,“贵仁,唱祷词。”
“不必了,老爷,我都知道的。”贵仁看上去很憔悴,他继续看着后院,“你看啊,福生,他的茶炒的多好。”
“他就是你的手,炒的不好才怪了。”玉云白从流苏手中接过茶,递到贵仁身前,“你自己敢不敢喝?”
贵仁看着茶杯里的茶水,吞了口唾沫,却是不敢伸头上前。
玉云白从没听说贵仁家里有一个习武的二郎,也从没见过。
卫守和神门侍从不同,是有休沐假的,是能看望家人的,可玉云白在茶楼待了四年,从没见过福生。
“到底怎么回事?”玉云白将茶倒掉,示意流苏停手。
“您被巡捕大人带走后,我就感觉我的手变了。”贵仁思索着说着,“就那只被您在厢房里打断的手。”
“他不知怎么就长大了,变成了一个壮汉,还叫我爹。”
玉云白如此肯定,是因为望气术下,福生的气机很不完整——他没有内脏。
“你敢和他待在一起?”
“我就他一个儿子了。”
“那踏马是怪物好吗?”
“那也是我的骨肉啊。”
“......”玉云白被反驳地哑口无言,贵仁还真没说错。
玉云白扶额,“你打算怎么办?这东西很邪门,他甚至能看出流苏的功法。”
“是我儿子当然要养着啊。”贵仁的眼神很坚定,他有些疯癫癫的。
“你别叨念了,他不是你儿子,你儿子......唉。”玉云白可真是抓了狂了,这事儿还真难办。
“他就是我儿子,我还要给他找婆娘。”贵仁一字一顿,“而且,我没手了,谁给我炒茶?茶楼怎么办?我老了怎么办?”
“罢了,你让我冷静一会,我脑子有点乱。”玉云白抱头长叹。
贵仁终于想起找玉云白谈话的目的,“老爷您有什么办法吗?但是不能让他死啊,我就他一个......”
“停停停,我知道了。”玉云白觉得贵仁很烦,却又觉得他可怜,“我已经打听到风声,明天我就去坊居,找一找线索,和福生有关。”
“多谢老爷!”贵仁喜上眉梢,终于瞧见了玉云白一脸疲色,“您快去休息吧,厢房已经为您打扫干净了。”
“明日便是目区的迁徙日,咱们茶楼还是老地方。”
......
厢房寂静,床榻和被褥都换过,地上的血迹也被清理干净。
玉云白坐在长椅上,对流苏说道:“你去休息吧,我想点事儿。”
流苏没有动身,左顾右盼,指了指靠墙的床榻,“老爷,睡这里吗?”
她也很疲惫了,刚上马车,脑袋就开始钓鱼。
但那张床是云白老爷的,身为侍卫,她大抵是不能随意躺上去的。
“高塔上,一个招呼不打你就往我床上倒,现在成了侍卫,反倒拘谨起来了?”玉云白撑着下巴,打趣道。
流苏摇摇头,“不一样的,那里是牢狱,这里是家。”
家。
“......”玉云白莫名胸口一痛,“无妨,你姐姐往日就睡在里面,靠墙那边。”
“床榻大抵是换过了,已经没有我和你姐姐的气味,你是第一个睡的,好好休息吧。”
流苏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脑袋沾上枕头便睡了下去。
厢房寂静,只余轻鼾声。
玉云白忽然意识到,流宋也是在12岁左右跟随自己的。
那时候,自己叫人在茶楼单独隔出一间房,流宋就睡在里面。
睡着睡着,流宋就打着地铺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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