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是海浪的声音。
嗯?
海浪的声音?
这是玉云白来到这世界后,第一次听见正儿八经的浪声,不同于宁季的呻吟,灾季的哭嚎,冰季的哽咽,醒季的啼啸,丰季的沙哑。
是海浪,哗啦啦的声响。
难道自己回到了地球,此刻正在海边?
不,周围的嘈杂和吵闹声,还有那特殊的语言在提醒自己,自己还在玉族。
那这浪声?
“哗啦啦——!”
玉云白感受到一股刀风抚过自己,托着自己站起来。
这一抹刀风很温柔,像是浸湿沙滩的浪沫。
他想起来了,卫守们若是突破了神门侍从的瓶颈,再往前一步,便是名叫“执桨人”的存在。
在玉族的神话中,恒古以前,明灯娘娘踏着鱼鳞船,载着满船星辉,为漆黑无光的大海点灯。
在神话中,明灯娘娘没有门,也没有桨,但却偏偏诞生出了这两个神职,或许,在明灯娘娘眼里,这些虽是凡物,却是古人在汪洋天中赖以生存的必需品。
仁慈如祂,将守护这些事物的力量赐予凡人最是恰当。
对于执桨人来说,他的身躯便是桨,拍打间会荡出波浪。
而在神话里,云朵,彩虹,雷电,风这些天象,都是鱼鳞船拍打海水,荡漾出的神迹。
这挥舞刀风的力量,还有周围的欢呼。
玉云白知道,巡捕,终于来了。
激烈的打斗声在街道上响起,海浪声奔腾不休。
境界被压制到叁言境的异灵和巡捕缠斗在一起,建筑破碎和坍塌的声音此起彼伏。
但这些都与玉云白无关,他疲惫地对卫守们问道:“流宋呢?”
一切都与他无关,除了一个少女。
贵仁的声音忽然出现,他的手臂已经经过包扎,干净的绷带上,捧着一张湿漉漉的人皮,“老爷,在这。”
玉云白一把抓了过来,将她搂进怀里,抚摸她的长发。
他摸到了一段绳子,他用手指摩挲着,辨认着,四年了,他已经四年没有用触觉来辨认东西,回想起流宋还在的时候,他不曾碰过拐杖,也不需要伸手来辨认什么。
因为在那无边的黑暗荒原上,有一只发着光的小手,从她的十二岁一直牵到十六岁。
“轰——!”海浪的声音忽然变了,变成了海啸。
所有人都知道,那打到天上的战争已是进入了白热化,巡捕正在燃烧自己生命,竭力斩杀那恐怖的异灵。
终于,大落中心的老房子里闪起一道弧光,一道流光激射而出。
天上的巡捕也炸碎了长刀,化为山倾海覆的力量,杀向异灵。
一声惨叫随之回荡在众人心间,宣告了异灵的陨落。
澎湃的土黄色血液从异灵的体内绽放,像是掀翻的红酒杯,染向玉族的地图。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大落中心的老房子又荡起隐秘的力量,那异灵的大量血液如箭矢般被老房子收了进去,只余下零星血滴,洒入玉族,撒入繁华的大落,撒入大落外的树林,撒入空岛边缘的堤坝长城。
主祭出手了。
一切结束了。
玉云白抱着流宋,深深陷入沉睡。
漆黑的梦境忽然开了一个孔,温柔的光漏了进来。
玉云白梦见自己走在破碎的土地上,只有左眼看得见东西。
他抬眼望去,破碎的砖瓦,龟裂的大地,漂浮的青石板路,巨大的楼,闪烁的玻璃。
海水从大地的缝隙里涌上来,没过脚踝,抚摸这座失落的城。
这是异灵的气机之城。
自己怎么会梦到这个?
玉云白还在跟着梦境走,他不知怎么跨过了大地的缝隙,反正是梦,一切都是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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