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有丝毫停歇。
身后的那些人如同黑暗里朝他迫近的疯狗,毫无怜悯之心地朝着他呲着獠牙。
纪砚尘不敢在官道上跑,那里遮挡物太少,几乎一眼就能让人看见他,太容易被抓住行踪了。
他只能往山林里跑。
至少密集的树林可以稍微遮挡那些人的脚步。
晚上的林子里漆黑无光,除了发泄似的雨声,没有别的任何动静。
纪砚尘一边纵马,大脑一边飞快运转。
忽而,他甩起马鞭用尽全身力气抽了一下马屁股。
马儿尖锐嘶鸣一声,红了眼似的狂奔起来。
纪砚尘却抓住这个时机,竭尽全力护住头和心口身子一歪摔下了山坡。
这是他一早就发现的陡坡。
林中漆黑,若是他能脱离奔马藏在这些灌木丛里,很可能能利用马将人引开。
灌木被折断的声音被暴雨淹没,纪砚尘手在地上乱抓,终于抓住了一根树藤,止住了自己不断下冲的势头。
“咔!”
纪砚尘猛抽一口气,脸色瞬间白得透明。
他摔下来的势头有些猛,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树藤,这么一扯,手臂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脱臼了。
纪砚尘躺在漆黑的山坡下,脚下勉强着了力。
他不敢出声,艰难地捂着自己左手臂,耳边听着狂乱的雨声和急促的马蹄声。它们由远及近,最后从他头顶飞奔而过,没有丝毫迟疑。
直到那些声音终于渐渐远去,纪砚尘才慢慢松了一口气。
他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才挣扎着扶住自己的手臂。
以前学武时,他和师父学过正骨。
那时是为了若有一天上战场,可以有一个保命的本事。
那时的纪砚尘如何也不会想到,最后他在这样的情况下用到了这个方法。
真是讽刺。
他学习这些是为了保家卫国护佑百姓,可到头来那些他想要保护的人却成了害他至此的人。
纪砚尘眼眶如同烧着一样,手上一用力,咔嚓将脱臼的左臂正了回来。
他有些虚弱地又休息了一会儿。
直到再也听不到马蹄声后,他才缓慢又艰难地从坡下爬了上来,朝着来时的道路走去。
他走得不慢。
无人操控的失控惊马不会吸引那些人太久注意,他现在必须在那些人反应过来找到他之前找到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
他需要休息,若是继续泡在这样阴冷的环境里一定会发烧。
他这样想着,脚步已然有些踉跄。
只是纪砚尘以为那些骑马而来的便是想要找他的所有人,因此当他一身狼狈颤抖的走回官道上时,看到那些提刀立在道上的大汉时,表情难掩愕然。
是其中一人率先反应过来,指着纪砚尘大喊:
“他在这儿!”
“他在这儿!快上!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纪砚尘整个苍白得就像是下一秒就要死了一样,也被这一嗓子惊醒了有些混沌的大脑。
看着朝他跑来的众人,他眼神利起来,猛地抽出长剑。
冷白剑光如残月,他毫不犹豫地刺入了冲得最快那人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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