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风雅渡迎宾客栈内

在这里游玩数日后,宋远感觉到了各种不同寻常,十二门派聚集于此,并不仅仅只是一次简单的会盟,更像是某种仪式前参与人之间的熟悉和放松。而王猛在之前宴会上提到的“约定”也很神秘,宋远虽然问过师父几次,可师父却告知他时机未到,这也让他感到有些不安。

今天师父和大师兄出去办事,并没有带他一同前往。闲来无事,他一大早就去找两位师兄陈崇朝和沈复关,可到了两人的住处却发现都还未起。

自从来了这风雅渡,陈崇朝和沈复关就彻底放飞了自我,玩得可是十分尽兴,王猛给大家准备的东西确如他所说,都是精品中的精品,美酒美食、美人美玉,常人见了实难抗拒。此次行程之前,虽然师父再三叮嘱不得行有损风气之事,可面对此等诱惑,陈崇朝和沈复关早已把各类戒条抛在脑后,背着师父整日吃喝玩乐、花天酒地,还结识了诸多外派人士。

宋远只好一人到客栈外边闲逛,这几日都是和师父师兄们在一起,好像还没有独自待过,自己这会儿想去哪就去哪,想到此,宋远突然有点兴奋。他虽然对酒色珠宝之事兴趣不大,可难得出来一趟,能多开开眼界、见见世面总是好的。

走到江边一小亭处,他看见一人在此处弹琴,声音宛转悠扬、清韵动人,一听便是琴艺高手。待此人弹罢一曲,宋远走过去行礼:“敢问兄台弹奏是何曲目,我之前从未听过?”

“呵呵,兄台没听过实属正常,此曲乃燕地艺人所作,传于东北,若非当地之人,估计没有机会听到”。

宋远见此人气宇轩昂、玉树临风,年纪与自己相差不大,接着问:“兄台来自燕地,敢问尊姓大名”?

“不敢当不敢当,姬无行,狂刀门护法大弟子”,说着从腰间拿出了铭牌。

狂刀门,据记载始于春秋战国时期的北燕国,已有数百年的历史,虽历经波折屡次破败,可在断断续续之中也一直延续了下来,但势力声望已大不如前。其武学继承周武之风,刚柔并济,刀法闻名于世,镇派之宝乃战国时期铸造大师徐夫人所铸的——凤鸣刀。门下弟子多注重身份,时常挂铭牌于身。

宋远见铭牌上面所写确如对方所述,也赶紧自报家门:“宋远,昆仑派弟子,中原人,师从掌门阳泉子,暂时没官儿”,说着,露出一副自嘲的表情。

姬无行也被宋远这句话逗乐了,笑脸说到:“宋兄太谦虚了,能到这里来的,在各门派都不会是小人物”。

“对了,姬兄,我对你刚才弹奏的曲子很是喜欢,可否教教我?”,宋远毕恭毕敬地给姬无行鞠了一躬。

“哈哈哈哈,宋兄居然对我燕地之曲感兴趣,好,好,那你这个‘徒弟’我就收了”……

两人虽初次见面,但彼此年纪相仿,又有同乐之趣,很快就熟络起来。几曲奏罢,宋远基本掌握了韵律之法,已经能够弹得七七八八了。他沉浸于此,不觉感叹到:“真没想到,燕地偏远,可居然有如此绝妙之音,今日得以相识,真乃此生一大幸事啊。”

“宋兄,域外奇物还有很多你不知晓的,岂止这区区琴曲”,姬无行看着宋远一副开了眼界的模样,有些开心又有些不屑。

“哦?还请姬兄指教”。

“你们中原人士都喜欢以正统自居,仿佛外域之地皆为小物,从来只关注自己熟悉之事,却对外界变化漠不关心。殊不知这几百年间,外面的世界早已不同以往,中原亦不再是这华夏之地的唯一核心。”姬无行忿忿地说到。

“我派虽发于中原,但现处西壤的昆仑山上,从未曾看轻过域外之地,否则太掌门也不会迁于此地。只是我虽在昆仑,却很少下山,大多消息皆从书中和前人而来,见识甚少,让姬兄见笑了,但姬兄亦不必牵扯其它中原人士”。宋远自知眼界狭隘,但也不能接受对方借此来诋毁整个中原。

姬无行自觉刚才确实说得有些过头,连忙解释到:“宋兄,我刚才鲁莽了,绝没有针对谁的意思,还请见谅”,随即抱拳致歉。

“无妨,姬兄,你我是不同地域的人,有不同的想法实属正常,我可能也有些反应过度”,宋远也向姬无行抱拳行礼,继续说到:“刚才姬兄说外面的世界早已不同,我知之甚少,愿洗耳恭听”。

“此说来话长,如果宋兄真想知道,建议你日后游览大川、纵行四方,亲眼所见可比嘴上得来有用的多。”

姬无行走向亭边,望着被朝阳映红了的涛涛江水,接着说到:“当初,周天子分封诸地,就是为了把华夏文明传延到东南西北各地。我门始于北燕,几百年来见证了北方的战乱变迁,外族进入,带来了战争,也带来了不同的文化。一开始,汉人难以接受,但在铁蹄威兵之下,岂容你拒绝,在这融合之中,众人才发现,其实外族也并非无一可取,而异族人也迟早会感受到华夏文明的绝妙之处。到如今,晋朝衰败,北方崛起,如果要继续将华夏文明踵事增华,就绝不应该把眼光仅仅停留在中原之土上,而应放眼四周,海纳百川,让强者当之,让贤者当之。可笑的是,如今还有不少南人以东晋为华夏正统,岂不知如此荒淫无道、内乱不止的朝廷怎有资格继承华夏之志,真是自欺欺人!”

姬无行回头拿起桌上的佩刀,缓缓拔出,眼神坚定:“狂刀门在战乱中屡次差点灭派,皆靠众弟子不离不弃、拼死相搏,才维系至今。这些弟子中不止有汉人,还有外族之人,他们皆为我狂刀门英烈之士,可见忠义之心、孝悌之情并非汉人所独有。若某天遇其主,无论他是何族之人,只要能让这天下归于华夏,恢复周朝礼数,我定当全力相助!”

宋远听得心跳加速,想不到此人有如此雄才大志,他所讲的东西自己以前从未听过,就像巨石一样冲击着自己的内心。

“姬兄,你所讲的过于高深,但我依稀能有所感悟。不管怎样,我希望你能遇到你说的明主”。

“谢谢宋兄,我此次随掌门前来,就是来见明主的”。

“又是王猛,看来此人确实厉害”,宋远低喃到。

“宋兄,琴曲你已会了八九,我可否请你赐教一二?”姬无行突然问到。

“客气了,姬兄,只是你见多识广,我有何可赐教的?”

“听闻昆仑武学技艺超群、高深莫测,我苦练荆轲刀法十余载,今日想与宋兄切磋切磋,以验其实”,说罢,姬无行已横刀待出。

“练武之人以修心理气、健体强身为本,武学乃止戈之物,并非搏杀之器。姬兄,谅我恕难从命”。刚才还以琴会友,突然要刀剑相对,宋远难以接受,于是拒绝了对方的请求。

“宋兄此言差异,如今乱世,你我习武若只为一己自私,偷生避世,武艺再高又有何用?大丈夫当身肩重任,在这乱世中建功立业,才不负师门所望!武学虽无贵贱之别,可必有高低之分,今日就让我见识见识昆仑武学”。

话音一落,姬无行挺刀向前,向宋远发起进攻。宋远还是不愿拔剑,可对方刀法犀利,自己赤手空拳实难阻挡,只得不停闪躲、连连退后。

“咔嚓”一声,旁边的椅子被姬无行一刀斩断。宋远见状,双眼一瞪,心中大惊,他没想到刚才还彬彬有礼的姬兄,突然像换了个人似得,这下手之重莫非是想要他的命啊。

“出剑吧,宋兄,我可不会让着你的”,姬无行见宋远有了气头,又刺激了他两句。

宋远心想今日不是我要与你拼杀,而是你姬无行先行动手,如若再不还手,怕是见不到师父了。于是,挺身一立,拔剑而出。

“断蛟刺虎”、“穿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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