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已下,元庆让元孝五日内离开都城,元孝没想到自己的父亲这么着急赶自己走,看来是真的容不下自己了。
“儿臣遵旨。”
“四殿下,您给皇上服个软,固城那地方,连年收成都不好,又地处偏僻,离大嘴巴国又近,唉,老奴实在是担心您。”
“不必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接过圣旨,他把自己府中所有人都叫来,商议举家搬迁之事,张天阳被人抬着坐在一旁,若不是屁股下面的软垫,张天阳这会儿已经嗷呜出声了。
前一天晚上,张天阳就已经和元孝说过,不管皇上下不下旨,离开都城是必然的,都城眼线众多,元孝留在这里迟早有一天被活剥了。现在走,还能堂堂正正的过段逍遥日子,在都城,如同一只老鼠。
“殿下,老爷怎么说。”
“四表哥算是靠不住了,根本念不进去书,二舅家的表弟还行,已经七岁了,特别聪明,一点就通。”
“大少爷不是自幼习武吗,不行跟我们一起去固城,好好操练一下。”
“张天阳,其实从前也不是没考虑过让表哥表弟考取功名,但是,这么些年也没有哪个能成功的,二表哥那么努力也就到秀才。”
“殿下,二少爷成为秀才那年,你才四岁,你在都城没有势力,老爷又是一个商人,别人上下打点一下,二少爷的位置就没了,我也看过二少爷的文章,虽说看不懂,但是奴才觉得,日后大有作为。让二少爷不要放弃。”
张天阳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这么大的家族,总有一个适合念书的。
“大表哥已经有孩子了,不会与我们一起去固城。”
“老爷不是说,三舅家的小少爷九岁,力大无比,叫什么来着。”
“陈满。”
“带着,让他们从江南启程,我们收拾好从都城走。”
元孝把心中所想告诉了府中所有人,举家搬迁不是容易事,他会尽力满足每个人长途跋涉中的需求。
元孝看着眼前一个个面露难色的人,也于心不忍,他们在府中,少则几年,多则十几年,有些人已经娶妻生子,有些人已经嫁做人妇,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带走,但是不带走,他们就要再去别的府中谋生,这中间的几个月没有收入,怎么养家糊口。
“愿意跟我去固城的站左边,不愿意去的站右边。”
张天阳看了一眼,愿意去的,都是孤身一人的,没有家室。不愿意去的,都是拖家带口的。
“吴四,你竟然不愿意随殿下一起去固城,当年若不是管家给你带回来,你就饿死在路边了,哪里还有机会娶妻生子。”
“管家,殿下,不是奴才不愿意去,奴才的孩子才三岁,妻子肚子里的也快生了,这一路上颠簸,奴才实在是不忍心妻儿受苦。”
“是啊殿下,我女儿准备议亲了,我想亲眼看着女儿出嫁。”
“殿下,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他不久就要提亲了。”
张天阳理解,人之常情,他们在府中不过也是打工的,没必要为了老板,抛妻弃子。如果高工资带来的是与亲人长久的分离,那宁可不要这份工资。这又不是科技发达的现代,在这种封建王朝,在这种小人物的命不算命的时代,一座城没了,人没了,消息传回来也要几个月了,甚至有多少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亲人是生是死。
“你们不愿去固城的,卖身契归还于你们,再领三个月月例,我们的主仆关系,今日就算结束了。”
听到元孝这样说,很多愿意去固城的也不愿意去了,卖身契还回来,以后就不是奴才了,想干什么不行。
张天阳看着很多人站位变了,也能想到。
一来二去,只剩下零星几个人愿意去,账房先生是陈老爷自己人,一生只愿意与数字打交道,去哪里都无所谓,再就是春姐,小桃,赵牛,还有墙上站着的保镖。
“我说到做到,若是多年后,我又回都城,你们无处可去,你们仍然可以来这里,我仍然给你们一个容身之地。”
“谢殿下。”
元孝看着跪了一院子的,摆摆手,管家见状,只能上前安排大家离府的事情。
“你们去收拾行李吧,今日起,走出这个门,就再不是府中人了。”
张天阳让四皇子把能换成银票的都换了,换不成银票的找镖局拉回江南陈老爷家,皇后虽说背靠大山,可朝中做官,哪有做生意的有钱,就怕皇后把这宅子的东西据为己有。
“扔了也不给她,呸。”
扭头又给元孝交代路上要带的东西。
“殿下,我听说固城今年收成不好,我们带点面粉和干粮,我们要走一个多月,多备一点,路上别给路上别给大家饿着了。”
“张天阳,你坐着吧,你别老念叨了,好好养伤,还有,我知道你是假太监了。”
“知道就知道吧,难道您还真想一刀阉了我吗。”
“怎么会,只是好奇,你是怎么躲过去的。”
“大小姐有钱,洒洒水的事。”
张天阳细算了一下,至少需要七辆马车,元孝一辆,张天阳和管家一辆,账房先生一辆,春姐小桃一辆,赵牛和保镖一辆,行李一车,面粉吃食一车。
府中乱做一团,大家排着队领自己的卖身契,领自己的月例,出了府就是自由身了,街头巷尾都在说,元孝大恩大德,让所有的下人不再为奴为婢。府里一日之间,只剩下这零星几个人。
“殿下,你看,他们走的时候多高兴。”
“哎呀,我还以为走的时候要拖家带口,要准备几十辆马车呢。”
看着他们高高兴兴的离开皇子府,元孝眼角泛起泪光,心里不是滋味。
“为什么他们不愿意跟我走。”
“殿下,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最后走的几个小丫鬟和小厮,朝元孝磕了个头。
“殿下,我们已经将您的行李收拾好了,奴才告退。”
张天阳拍了拍元孝的肩膀,人总要去经历,才能成长。
晚上大夫帮张天阳上药的时候,特意给管家交代了药量,药效,用药时间。
张天阳让大家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就开始采买,干粮,蔬菜,锅,火匣子,这都是必须要带的。
“张天阳,马车我们要自己赶吗。”
“不用,固城连年欠收,很多商贩回来都城采买,拿回去卖。”
“我们可以找固城的人?”
“对,明日放出消息,我们要去固城,雇几个赶马车的小厮。”
“我们要走很久,会有危险吗。”
“老爷会让你有危险吗?老爷怕是连路上的土匪都已经收买了。”
“也是。”
“殿下,睡吧,明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元孝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对下人体恤,为什么走的时候那么多人不愿跟着自己,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已经这么小心了,皇后还是视自己为眼中刺。
...
元澈走了一天,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双脚走出血泡才看到一个驿站。
晚上想住店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乞丐,他害怕自己住店会被人盯上。
好在驿站附近有个破庙,元澈躺在破庙里,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家当,手里握着镶满宝石的短剑。
“玉姑娘,我带你去江南,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元澈摸着包袱里的馒头,何不嫌脏,就着葫芦里的水就喝了下去。
曾经元澈认为,最苦的日子莫过于被父母逼着学不喜欢的东西。他不喜欢兵法,不喜欢习武,他只愿沉浸在诗词歌赋中。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