藜荩的宅院在城东的巷子里,临湖而建,庭院幽深。虽说藜荩不常呆在这儿,但是也给这里配备了不少的下人。一时间,我竟有些担心藜落留在这儿是否是安全的。

藜荩打算先回宫一趟,却被藜落按下了。藜落直言道:“我以祸事之身而不容于京,如今我刚回转,定然会有人利用这样的理由制造祸端为难于我,而你是最好的引子,所以,自今日起,你须得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以免遭受不测。”

藜荩惊讶的瞪大眼睛看着藜落,可并未反驳,反而乖巧的坐下。“寸步不离,那岂不是连睡觉都要在一处?那她怎么办?”

我自是明白藜荩误会了我与藜落的关系,不耐的翻了一个白眼笑道:“那要不我们仨挤一挤?”

藜荩不敢置信的望着我,咻的一下红了脸,“你……你……”

藜落笑笑按住他的肩头,“她逗你的。我与她……相依为命,兄妹罢了。”

“不是姐弟吗?”

藜落垂眸整理了一下衣袍,再开口已是正事。“这宅子里人多嘴杂,怕不好防患阴谋,不弱你帮我探查一番?”

我咬了咬拳头,郑重的点了点头。我回房用自己的血施法制作了几张符纸,又亲自烧制了一大锅的水,以水化符,命藜荩叫来了所有的人,吩咐他们饮下了符水,只消片刻功夫就分辨出了歹人。命管家登记好姓名之后,将名单呈给了藜落。

藜落看着满篇的名字,无奈的摇了摇头。

“哥,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我扶额,“意思是你到底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小小宅院里竟有半数的人都怀揣着目的接近眼前这个不谙世事的小皇子,能活下来对他来说也是运气使然的了。

藜荩对我似是越来越恼火,但当着藜落的面子也只敢表面吓一下就算了。

藜落让藜荩分发了银两,将名单上大部分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了几个老弱在府内,单独见了见,再出来,我就发觉那几人身上显现的恶的标签已然散了去,成了这藜荩府中的忠仆。果然,藜落就是藜落,什么事都做的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我们整天拘着藜荩,可还是防止不了阴谋的发生,不几日,城东附近再现了一场瘟疫,一如当年寺院里一般,中者浑身溃烂、虚弱无力直至身死。

不过很快,藜落给出了药方,并命人将研制出的药粉在城东的各个医馆免费分发给染上疫病的人,只两三天功夫,此事就散了。

“想必当年寺院里的种种,也是有人想要利用这些阴谋手段除掉你吧?”我闲来无事坐在藜落身后的秋千架上胡思乱想,朝着他秀丽挺拔的背影发问。

藜落放下手中的书,若有所思的回头,“也许吧,不过有一样,他们做不到。”藜落望着我疑惑的双眼歪着头笑道:“那场淹没帝京的水患啊。”

我脊背一僵,当初藜落第一次跟我提及水患之事,说他的生身母亲因他外祖母死于水患而憎恨与他时,我便又了隐隐的不安,只是当时并没有深想。如今再次提及,百年来淹没帝京的水患,可不就是我堕世而来时带来的那场天灾吗?!我没想到藜落悲苦的起源,竟然也有我的一笔债,甚至是最直接导致他孤独悲苦的债。我闭目捻动手指,为这城东百姓卜了一卦,却不想窥探天机太过,招致内伤,一口腥甜冲口而出,我从秋千架上跌落下来。

藜落快步起身而来,就连刚刚踏进院落里的藜荩也慌忙跑了过来。

“我没事。”我颤抖着抬手擦掉嘴边的鲜红,“有一件事,怕是老天刻意为之。”人的阴谋尚可对抗,可天道的阴谋呢,身为普普通通的凡人又如何有招架之力。

“你可是窥得了天机?”藜落皱眉,这是第二次从他的脸上看到了除了温和以外的表情了。

我内心里欣喜一瞬,在二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艰难的挪到了石凳上坐下。“三日后,将有流星陨石坠落,天火会焚尽这城东六街。”

藜荩震惊不已的看向藜落,“怎么会?”

藜落微微一愣,竟失笑出声,“原来,天道当真是不容我的。”

天道不容的到底是藜落,还是我呢?若他知晓我是他从前宿命的罪魁,他是否还会像现在这般为我忧心,替我烦难。

“天火无力转移,但人却可以。”我掩下心头酸涩,思想对策。

“哪有那么容易?”藜荩急急出声,“转移城东六街之人,当以什么样的理由?这可是乾朝的帝都啊!这么大的动静,势必会引起朝堂的注意,到时候即便不是哥哥的错也会是他的错了。”

这似乎是一条死局,藜落归京,暂住城东,即便疫病是人为,可天火却做不得伪,愚昧无知的人们只会把这两件事都算在藜落的头上,先是疫病,再是天火,那藜落为不祥之人的事就会被世人做实,死生也便由不得高高在上的皇上了。

“那便祸水东引好了。”藜落轻笑。

藜荩担心不已,“三日后,没多少时间了,就算哥哥要筹谋什么,只怕也来不及了。”

我看着藜荩一副焦灼万分,慌乱不已的模样略感意外,他竟对我跟藜落的话这般深信不疑。

藜落笑笑,问向我,“只是借一点与兽之力,你可还能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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