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三十一。
距离琉璃药师圣尊成道日,还有三天。
冬日天短,过了辰时天光才蒙蒙亮起来。
王太监躬着身,拨开挡窗的棉帘往外看。
虽然天才刚亮,但华昙寺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最近听闻要办什么法会,这法会规模还不小,在金城地界不是所有寺庙都能办的。
华昙寺有须普陀老和尚坐镇,自然有资格。
而且,目前借住华昙寺的禅宗佛子,道慈大师也会在法会上讲经。
这是一块活招牌,消息传出去,方圆几百里和尚庙里的和尚,都赶了过来。
因此筹备贡品,清理客居,囤积米粮等,来往的工人不少。
比起前些天是热闹多了。
王太监啧了一声,把棉帘子放下。
一个小太监,端着盛热水的铜盆放在他面前。
绞了方热腾腾的帕子递过去给他擦脸。
王太监:“秦商最近在忙什么?”
小太监:“爷爷,小秦大人最近忙着法会的事呢。听闻要来的人不少,不仅有和尚,还打算大开山门让那些信男信女们都进来拜佛观礼。要我说,这也是多此一举,人多事多的,千户大人可有的忙了。”
王太监把帕子丢回铜盆里。
“让我们的人好好盯着。”
小太监:“盯着呢爷爷,一眼都不敢错。毕竟人多事杂,岐山王殿下在此清修,若有个好歹,被人掳走了,我们可怎么交差?”
王太监摇摇头。
“错了。”
小太监愣了愣,“错了?”
王太监做回软椅上。
“若云铮果真趁着法会不见了,我们又怎知他是被人掳走的,还是自己跑的呢?”
这……
“所以,我说你错了。要紧盯着没错,但若是有人想跑,或有人想掳走云铮,我们一时照看不到,也是有的。便是绣衣使,也有照看不到的时候。”
小太监若有所思。
王太监摸了摸下巴上的假须,笑道:
“虽然帝京一心一意想要他回来,但他自己辜负圣心,不愿回去,我们也没办法。若他真跑了,追是要追的,能不能追回来,就不好说了。”
“毕竟外头风浪大,一不小心死了,可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王太监的话意味深长。
小太监恍然大悟。
“爷爷说的对。人多眼杂的,哪能照看的那么周到?小人这就吩咐下去。”
。
道慈的静斋里不知烧了什么炭,暖暖的,还带着点青木香。
熏得人更加昏昏欲睡了。
天光初亮,禅房里还点着灯。一小截蜡烛瘫在灯油里,烛焰无精打采地闪动着。
身着白色单衣的道慈站在书架旁。
不知是天光暗,还是灯光暗。
这人站在暗色中,越发显得整个人长手长脚,清瘦清冷。
那双比常人黑上不少的眸子,此时微微垂落着,长睫挡住眸中神采。
齐酥打了个哈欠,伸手就去撩道慈的衣服。
一旁冷不防传来一道声音。
那声音严肃冰冷,正是清衍。“且慢——这么冷的天,你手冰不冰?别冻到师兄了。去那边烤烤。”
事儿真多。
齐酥哦了一声,慢吞吞把手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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