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应魁回来告诉卢艳芳后,卢艳芳想了半天,最终想起了一本书上曾经说过的话:“小农经济最大的弊端就是承受风险的能力太低,一年没有收成就会走进穷途末路,甚至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因为这一年你把钱都花光了,种粮都吃掉了,你就没有办法进行再生产,只能成为流民,而这个时候就需要政府出面托底,否则这些流民要么死亡、要么造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望着徐应魁希冀的目光,卢艳芳克制住自己的心情,淡淡地说,“我们解决不了,你安排人回去给玉飞哥哥报信,让他来解决。”徐应魁点点头,这么大的事情凭着这几个人肯定是解决不了的,只能让沈玉飞集合海州的力量来解决。
如此行得两日,这日快到兖州府,流民越来越多,徐应魁看到有好几个人市,一些豪门大户在此挑些青壮和女孩做奴仆,人群中常常传来阵阵哭声,闻着让人心酸。
这时人群中一阵锣声,有人大喊:“圣人府招奴,凡年十五至二十五之人均可,男女不限。”徐应魁他们也停下了脚步,只见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一个高地上,周围簇拥着一众豪仆,人群呼拥而上,人人都在争先恐后的想被选上。
那中年男人跳下高地,亲自动手选人,对于女子也不避讳,不时揩两下油,也不管那些女子羞愤的眼神,其余仆人反而哈哈大笑,特别碰到一个十五六岁长相清秀的少女,更是手里不干不净,那少女拼命躲闪,反而逗得那人大笑起来。徐应魁大喝一声:“住手!”那男人一愣,看见一个穿着绿衣的少年,头上戴着一个奇怪的檐帽,正涨红着脸指向自己,不禁大怒。
他走到徐应魁面前,说道:“哪里来的腌臜小子,居然敢管圣人府的事?”徐应魁指着他说道:“你买人就买了,何故要羞辱人家?”那中年男人大笑道:“就凭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敢管你家大爷的事情?是不是看到这女子长得好你小子也看上了,哈哈哈,不过这是老子先看上的,还轮不到你,老子这就买回去好生羞辱,你能拿我怎么办,哈哈哈!”
徐应魁怒火中烧,但心中犹记父亲临行前的赠言:“此次进京关系重大,你记住一个忍字,凡事当以忍让为先,切莫因怒坏事。”还是渐渐将怒火控制了下来。拱手一礼,说道:“这女子我买了。”转头对那少女说道:“小娘子,需多少银两?”还未等那少女回答,那中年男子已在旁边大喊,“哪里来的野小子,你家孔爷爷看中的人也敢抢,小的们,给我上,打得他娘都认不得。”
徐应魁还未反应,只听卢艳芳的声音传来:“给我把他们的狗腿都打断。”徐应魁大喜,伸手一挥,一队战士走了出来,很快那些仆人都被打折了腿扔在地上,当然也包括那个中年男人,那男人脸上却还带着狠辣,大叫道:“我是孔府三管家孔贞明,你除非把我打死了,不然定不甘休。”
“去,把他另一条腿也打折了。”卢艳芳吩咐到,徐应魁自己走上前去,一跺脚,只听到“咔”的一声,接着那男人一声惨叫,翻翻白眼,却是昏了过去。卢艳芳说道:“装昏,却把他的一支手给打折了。”那男人却呼起痛来。
卢艳芳却不再理他,转头却问那少女:“姐姐为何要卖身啊!”那少女因为自己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早就吓得呆住了。听到卢艳芳问起,哭泣着说道:“兵乱的时候我们跑到后山躲藏,乱后回家,家都被烧光了。我和祖父母、爹娘、弟弟妹妹逃荒出来,祖父母相继病故,爹爹又生病了,我娘没法,只想把我卖了让爹爹看病。”
卢艳芳点点头,让卫生员跟着那少女去看看他父亲,待那少女走后,对徐应魁说道:“徐大哥,看来这女孩我们得带走了,要不然怕会被孔府报复,你去安排一下吧。”徐应魁点点头,跟了过去。
没过多久,徐应魁和卫生员就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后面跟了少女一家人,卫生员汇报道:“是饿的,有点感冒,吃几幅药,再补一补就可以了。”卢艳芳说道:“为了防止孔府报复,你们只能跟着我们了。”那虚弱的男子点点头,打辑行礼。
随后卢艳芳让黄运跟自己挤一辆车,让这一家人坐了上去。车队正要动身,远处官道上传来一阵灰尘,隐隐有马蹄声响起。徐应魁脸色一变,让士兵们做好战斗准备。
片刻之后,马蹄声渐近,只见几匹马在前,一队约百来人的士兵跟在后面。近得前来,只见领头的是一个文官和一个穿着盔甲的武将。见是穿着鸳鸯战袍的官兵,众人松了一口气。只听那武将大声喝道:“尔等何人,因何在此闹事?”
卢艳芳冲黄运点点头,黄运走上前去,行了一礼,说道:“这是海州知州沈大人的亲眷,前去京城,不知两位大人阻拦,有何要事?”说完呈上路引。那文官他细看了看路引,倒也没看出什么破绽。他下得马来,说道:“本官兖州副使徐从治,听人云尔等在此行凶伤人,可有此事?”沈玉飞的官场名声并不好,但怎么说了是文官中的一员,徐从治倒也没有强行令人拿人。
黄运正待回话,不想卢艳芳却在旁边说道:“你是这边的主官吗?这么多流民你们官府没有赈灾计划吗?你不知道这些百姓都在忍饥挨饿吗?”徐从治有些愣神,见卢艳芳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说话的口吻却象大人一样,不禁有些好笑。
“官府已开仓放粥,自有处置,岂是你小小孩儿所知?”徐从治笑着说道。
“那我问你,这里有多少人?每天放多少粥?是否能让这里的百姓都吃得饱?寒冬将至,如何保证这些百姓不受冻?你们准备了多少粮食,能周济多久?准备了多少木炭、多少棉被?开春后如何组织百姓生产自救?”卢艳芳噼里啪啦一阵话,说得徐从治一下愣住了。
那个武将大喝一声“大胆!”卢艳芳却不惧他,说道:“还有,这么多人在这里,为何没有派人管理?你不知道这些豪门大户在这里欺男霸女、作威作福吗?你这位将军看着人五人六的,还不是任由这帮人在这里胡作非为,看着威风,不过内里惧怕这些豪门,只是一个软骨头罢了。”那武将气得须发皆张,满脸通红,紧紧握住手中的长枪。
卢艳芳又说道:“怎么?这些刁奴受了我们的教训,你就想替他们出头,难道你这堂堂大明武将是这群刁奴的奴才?”那武将怒极反笑,说道:“这些人是你们打伤的吧?你们违反了大明律,本将有权过问。”
卢艳芳哈哈大笑:“什么时候大明律规定武将可以管民间斗殴之事了?你什么时候改了大明律了?太祖他老人家同意了吗?真是好笑,遇上权贵谄媚笑,欺压百姓有一套,说的就是你们这群人,真是丢大明武将的脸,呸!”
徐从治哈哈一笑:“真是一个伶牙利齿的小姑娘!翰城,何必跟一个小女孩一般见识。”接着向卢艳芳行了一礼:“姑娘良言,令本官茅塞顿开,不知姑娘可有什么好办法安顿这些百姓?”
“那自然找我玉飞哥哥帮忙啰。我已经捎信给玉飞哥哥了,近期他会安排人过来,到时候你跟他的人对接好就行了。玉飞哥哥爱民如子,肯定会不惜代价安顿好这些人的。我想大人还是安排这些饥民往南走,走到徐州肯定会有人接应的。”
徐从治拱拱手,说道:“受教了。”手一挥,让开道路。那武将还待说些什么,徐从治制止了他。卢艳芳说道:“你这官儿倒也不错。”福了一福,自去上了马车向北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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