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千户在长公主府医治了伤口,换了衣裳,都收拾妥当了,特来找苏凤仪辞行:
“卑职今日实在是,让殿下看笑话了。”
苏凤仪笑道:
“朱千户这是什么话,既是自己人,一套衣裳罢了。”
来都来了,朱千户再是犹豫不敢,还是鼓足了勇气,忍不住问道:
“今日这街头巷尾,都在传那北虏之事,想必是刘安死灰复燃,传出这谣言。。。。。。”
苏凤仪今日一直在等着朱千户来,也一直等的就是朱千户问出这话。
若是朱千户不来,想必他自是觉得吃了亏,心中也有了龃龉,两人这短暂的合作到此结束,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她自会再寻个合适的人选。
若是他来了却不问,想必是他还是舍不得这和长公主合作的好处,今日她依旧会让梧桐把他客客气气地送出去,维持着与他这比纸还薄的合作情意。
但他偏偏问了,他敢来,还敢问,那便说明,时候到了。
苏凤仪不待朱千户说完那些,七里八拐的绕弯子的话,直接了当地说道:
“非也,非是刘安,正是本宫。非是谣言,却是实情。
怎的,你是觉得这消息不该往外传?”
长公主说话突然这么直接,朱千户实在是不适应。
朱齐还来不及回话,苏凤仪突然收了那温和笑意,正色道:
“朱齐,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如此重要的消息,本宫独独赠你一人,给了你一夜的机会去立功,也给了他一夜的机会去表功,一夜时间,给皇上传个消息,那是千八百次都够了。
国难当头,他却藏着掖着,不想着为皇上解忧,反倒想要趁此要些好处,难道本宫还得惯着他不成?
而你呢,朱齐,是非不分,助纣为虐,这就是你为人臣子应尽的本分!?
本宫问你,你到底是那乔贵的奴才,还是我大穆朝的臣子!?”
长公主如此厉声责骂,一句句诛心之语,这劈头盖脸的气势,毫无准备的朱千户,当场就被骂懵了,扑通跪下了:
“卑职有罪,殿下息怒,殿下息怒,请殿下责罚。”
苏凤仪冷笑一声:
“男儿膝下有黄金,本宫看你朱齐的骨头怕是面团做的不成,软成这样。
给本宫收起这套做派来,给本宫滚出去,滚回东厂去,好好朝你的主子摇摇尾巴,求着他再赏你半碗饭吃去。”
被乔贵骂着让滚的时候,朱千户身经百战,习以为常,内心已经一片麻木。
但被长公主如此冷嘲热讽让他滚,他内心却升起了一团火。
那团火,叫做,羞耻之心,一个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没有的东西。
他对着乔贵跪求息怒时,其实并不把厂公是否真的息怒放在心上。
但此刻,他对着长公主跪求息怒时,却是真的担心,长公主从此厌弃了他,再不肯给他机会。
朱千户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踌躇斟酌,终于俯身行了个大礼,求道:
“卑职有错,辩无可辩,请殿下再给卑职一个机会。
卑职虽蠢笨,也非毫无用处,来日殿下或有用得找卑职的地方,卑职定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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