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竟然胆敢……胆敢……冒充主宰大人的化身!?
岂有此理!?
主宰大人祂——
祂那无上完美的真理容貌,竟然被如此恶心、丑陋、卑贱、肮脏的下等规则所玷污……
无法饶恕……
绝对——绝对——无法饶恕!
森川郁代此时的脸色,阴沉得让人不寒而栗。
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胸膛的伟岸也剧烈起伏着。
她死死咬着牙关,
咬得咯咯作响,似乎不把一口森白的贝齿咬碎都不会善罢甘休。
甚至就连她的脸颊也在频频抽搐。
那张原本十分美艳的脸上……
已然扭曲变形出了一个狰狞可怖的表情,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好像她没有丝毫顾忌地,把所有心情全都直观地写在脸上——那是狂躁、残忍、愤怒、疯狂、仇恨、憎恶、毒怨、恶念……以及毫无保留、深入骨髓的凛冽杀意。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难道就因为主宰大人的悲悯和宽容什么狗屁东西都胆敢来染指祂无上的尊容简直就像人类腐烂尸体上爬满的蛆虫真是令人感到恶心哪怕从根源上被毁灭都不配得到宽恕更无法平息怒火杀掉它吧杀掉它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该死该死该死该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说实话,早在她找到食梦貘,将梦男解救出来之前……
森川郁代心底的杀意,就已经几乎按耐不住了。
因为就在她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收容站点里的人却突然莫名其妙,一个接一个的被某种规则变成了木偶。
他们的本质被扭转,不再是人类,自然也脱离了她的规则范围。
这就导致,她不仅无法按照主宰大人的意志,收割那些有罪之“人”的生命;
甚至,她原本想通过读取那些人的记忆,来寻找食梦貘位置的计划化为了泡影。
“解救梦男”,又是司无月给她所下达的最首要的命令……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无疑妨碍了她贯彻主宰大人的意志。
自认为是司无月最忠实的奴仆,森川郁代肯定无法容忍这种事情。
然而,即便她明知道有人在背后控制着那些人偶们的行动,那个人也一定是导致这种状况的罪魁祸首……
但似乎由于那个人并不在“境界”里,又或者他并不满足“有罪之人”的标准……
森川郁代也无法感知和锁定那个人的位置,所以她这一路上,只能靠将遇到的人偶通通剪切为齑粉,以泄心头之恨。
而当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座收容站点里大部分诡异的收容档案,继而来到食梦貘的收容设施将梦男解救出来之后……
“尽可能地压制诡异。”
——司无月那时,给她下达的第二项命令,又遇到了阻碍。
因为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偶,似乎是将这座站点里的很多“诡异”都给放了出来……
当她按照档案一间一间地找过去后,那些“诡异”原本的收容设施里面,却连根毛儿都没有……
而森川郁代的第一条规则里,能够让她远程锁定的,只有“境界”里的“有罪之人”,两个条件必须全部满足、缺一不可。
“诡异”显然不在此之列,只有处于她的声音范围时,才会陷入到她的规则。
当怒火渐渐平息。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恢复理智的森川郁代这才想起,自己的“规则”虽然无法违背,但却可以被自己利用。
既然现阶段,那些诡异不满足陷入规则的条件,那么设法让它们满足条件不就可以了吗?
比如说,找到的这座站点里了类似指挥中心的地方。
然后,在全站广播里提问。
当自己提问的声音,通过广播传达这座站点的每一个角落,那么自己的规则不就能够完全覆盖住这里了吗?
结果刚刚好,
森川郁代正准备找人读取一下记忆,以便找到全站广播的位置,就在这条走廊里发现了两个活人。
没错,森川郁代可以读取他人的记忆与想法。
这种事情,就像最初被笔记创造成真的梦男有着隐藏设定一样……
她的这条特性,就连撰写这则怪谈的司无月也对此毫不知情。
不过,这倒并不是她作为裂口女这则怪谈,被笔记“自作主张”填写的隐藏设定,而是“领域”中的某种基本规则。
“并级”以上的诡异,都具有“领域”,而诡异的领域一旦展开,则带有“绝对封闭”与“绝对命中”两种异常特性。
虽然G目前尚没有公开相关的情报,但他们早就经实验得知,领域当中的异常特性,不仅仅只有这两种。
当一个寄灵者,体内寄宿着两种“并级”以上的诡异时,他所能施展的领域就变为两种。
这两种“领域”,既可以选择分别展开;
同样的,也可以选择同时展开,以达成一种“领域叠加”的效果,这就是所谓的二层领域。
基础的一层领域当中,确实只有着“绝对封闭”与“绝对命中”这两种特性,但随着领域层数的增加,领域每多一层,便会随机多出一项其他的特性。
而司无月当初在制定裂口女的规则时,为了使她的规则与“剪断一切”更加契合,便在她的规则之中写出了类似的“领域”设定。
由此,森川郁代便被“怪谈笔记”判定为了,能够施展领域的“并级”怪谈。
在此之上,作为裂口女的武器,已经与这则怪谈成为了密不可分的一个整体的“剪断一切”,同样也是“并级”以上可以展开领域的诡异。
所以,
森川郁代可以将两个领域叠加展开,变成“二层领域”,而在二层领域中多出来的那一条特性,就是知晓领域中的所有思想与意志。
正式由于这种原因,才会出现了刚才的那一幕。
森川郁代刚把两人拉进自己的领域,就在其中一人的脑海里,发现了那个模仿母亲侧影、冒充主宰大人化身的冒牌货。
一瞬间,所有理智都被撕得粉碎,荡然无存。
原本被她强行平息的熊熊怒火与凛冽杀意,再也无法遏制,从心底席卷而来将她完全吞没。
对主宰大人的冒犯与不敬……
就是森川郁代心中,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红线”。
胆敢亵渎主宰大人威严,无论是谁、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什么存在……
在她的心里都罪无可恕、罪该万死!
“——不顾任何后果地将之清除。”
就是此刻,
森川郁代脑海中的唯一想法。
“死吧!”
如同野兽的咆哮声响起。
她心中的所有情绪,统统化为了一个字眼,从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那声音过于凶狠、暴虐,以至于雾崎贤人和天野律根本无法听清——她说的到底是什么。
只能从她的眼神,以及那无比强烈的危险气息中,读出一个如同压在头顶的木星般庞大的“死”字。
哪怕此时,雾崎贤人的身上,还有着老大给他的诡异物品,还有着几次能够死亡转移的替死效应……
但当他的眼眸中,倒映的那把巨型剪刀,
被眼前的女人缓缓抬起时……
一股无法避免、无可阻拦的死亡气息瞬间随之袭来,强烈的恐惧再次攀升到了极点。
和上次,他见到的那团黑暗与无数丝线时的感受截然不同。
如果说那个“鬼东西”代表着“恐怖”本身,只要看一眼,就会没有任何缘由的感到强烈恐惧……
那眼前这个女人、以及她手中的那把剪刀……
则更像是“死亡”的使者,原本不畏死亡、甚至早已做好赴死觉悟的搜查官,内心深处对于死亡的恐惧,也终于被她给唤醒……
或许就连自己身上的替死效应,可能都起不到任何用处!
那一瞬间,
雾崎贤人从出生时的第一次哭喊,想到了发霉的羊毛地毯;从奶瓶中被温开水冲泡好的奶粉,想到了沙发后面被他随手丢掉的臭袜子;从港区都营地下铁三田线御成门站附近的那家烧鸟店的提灯,想到了国中第一次偷偷喝啤酒时的那股酸涩味道……
芝士培根三明治和纸盒牛奶、一个枕头、帝企鹅在冰上摔跤滑落水里、帮棒球部池田给某个女同学写的情书和陈词滥调、一只叫太郎的秋田犬将牛奶打翻弄湿的羊毛地毯、河水淹没了汽车公墓、一只从高空坠落的巨大铁鸟……
直到,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无数个“死”字,将那些不经意间诞生、旋即又被“潮水”淹没的念头、回忆和想法统统替换,完全占据了他的整片脑海。
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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