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府,黄埔港。

北上的轻舟在海上晃晃悠悠漂荡了一夜,直到天际拂晓方才靠岸。

看着眼前熟悉的海港,裴匡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和海上飘荡的眩晕走出船舱,恍惚之间才看见在此迎接他的的疤脸侍卫。

他深吸了口气,试图将这一身的疲倦扫空,而后高喊。

“莫声,辛苦你了。”

船上远远的一声招呼,坐在马车上的莫声这等了整个后半夜的功夫也算是有了收获,赶忙上前将裴匡从船里扶上了车。

“少爷,昨夜匆忙传信,莫不是雷州是出事了?”

想起昨夜命悬一线,裴匡身后不免泛起冷汗,但嘴上倒是显得风轻云淡:“被一个局外人摆了一道,计划已经暴露了,昨天信里交给你的事情安排了吗?”

“急令已经连夜发出,虽行事匆忙,但趁红巾卫不及反应,能潜伏下来的人估计不少。但雷州城内的情况怕是不容乐观。”

“无妨,可以抛出些人来吸引他们注意。”裴匡嘴上虽是这么说,但他的脸早已阴沉到了极点。

“我爹那边有透露什么吗?”

“这次回来,老爷已经开始有些提防我了。不过消息还是有的,但朝廷那边倒是没啥动静,是白鹿城来消息了!”

“凌云阁要动手?”

裴匡有些意外,凌云阁南下,虽说无关大局,但他自己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那帮武夫别的本事没有,真要搞刺杀斩首,这江湖上估计也没几家势力能防得住。

“不是,是正观太学的小秦王带人来岭南赈灾。但钱粮都是从江南道的南北商行采买的,并非官府分拨,估计是那位秦王殿下对于朝廷的不作为看不下去了,调用自家府库来赈灾了。”

“秦王......摸清他们的路线,务必要我们的人先于万民教与他们接触,最好是我亲自去见他们。”

莫声当即递出一份图纸:“少爷放心,南下的路线大致就几条,沿途人手也已安排妥当。”

“好!即刻出城,北上!”

莫声马车一路向着城外驶去,并未在如今这风声鹤唳的广州府中多做停留。

裴匡看着如今这死气沉沉的街道,较之雷州城那勃勃生机,可谓云泥之别。

他知晓岭南各地的局势对自己不利,仅凭这段时间在万民教里培养招揽来的人手难以成事。

“昨天信里要你找的人消息了嘛?”

“已经联系上「无心楼」在岭南的分舵了,不过等雷州的消息传开,那帮人怕是要狮子大开口。”

“能办事就成!一帮亡命徒,银钱对于他们多了也无用,等信王令书到位,他们会知道‘无罪之身’比起钱更重要!”

莫声轻声一叹:“少爷......这岂不是要信王殿下动刑部那边的关系了。”

“老皇帝已经没几年日子了,若是在那之前信王殿下还扳不倒太子,情况只会更糟糕。一个分舵的人而已,不多,刑部的人不至于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裴匡神情阴鸷,一次出乎意料的失败不至于顿挫他的傲气,等到将来权力到手,今夜的耻辱必要这万民教千百倍的偿还。

“教中的消息呢?”

“刚收到最新的教令,圣子之位已有人接任。”

“可有画像?”

“右护法将人带回来时,我们安排在雷州的眼线有人见过他,这是他给的草图。”

画纸之上笔锋潦草,但面貌神态却是描绘的却是颇为传神,裴匡接过后画像观摩一番后自然是认出了画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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