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康城外,滕家庄

一天过去,昨夜闹剧的余波还在庄里弥漫,原先朝气蓬勃的庄子,此刻却死气沉沉。

就连路过的宗亲也只是面面相觑,不敢言语,免得落人口舌。

但滕青身为庄主,此时却来不及关照庄内族人的心绪。

庄子内的一处大宅院中,日光透过天井映在院里井池之中,隐隐映出池底的水草以及几尾黑鲤。裴匡带来的随正将门外摞成一座小山一般的木箱搬入院中。

金银、丝帛、古玩、字画,就没有一样不值钱的。

裴匡与滕青二人则是并坐于院内的两把交椅之上,其间茶案上的瓷杯此刻还散着烟煴。

“滕庄主,不知今日这份礼可满意否?”

“裴客卿,客气了。若只是赔礼,未免过于厚重了?”

“诶,这赔礼也不只是为了昨夜的闹剧,先前是我有眼不识荆山玉,加上小人诬陷才对滕庄主有所误解。”

“身外之名而已,在下也是读过几年圣贤书,虽说这么多年都没能考取功名,但如今能造福自己所见之百姓也是知足。”

说话间,滕青不免神色黯淡。

裴匡也是叹道:“庄主谦逊,三年前您年仅十八便考中进士甲科,名动京师。若不是令尊当年受魏王之乱牵连,加之新规新法的约束,庄主你何至于功名在身却无官可做?这等人才,如今却只能归族理事,那是朝廷的损失。”

滕青端茶的同时抬眼扫过裴匡的面孔,而后苦笑一声。

“诋毁朝廷的言论多说无益,眼下尚能苟全于此,在下也已心满意足。今日这些财礼还请客卿收回,滕青受之有愧......”

言语间滕青起身准备送客,却见裴匡低眉吹开杯中叶渣,一句厉声言语。

“仕途坎坷,庄主不想换一条路试试吗?”

“不知客卿何意?”

裴匡不语,待到滕青重新坐下后方才开口:“今夜雷州港,轻烟舫有贵客相请。滕家庄算是海康县内数一数二的大庄,别家都请了,不请庄主您未免不合礼数。”

「轻烟舫」三字入耳,滕青眉头一挑。

这个称呼,用脚想都知道这船上是做什么的。

万民教在教规中明令禁止娼盗之事,轻烟舫还能在这雷州城中运作,如此看来便是这位身为教中之人的客卿在从中作梗。

但心中的惊讶却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滕青脸上仍是面不改色:“看来还真是贵客。”

“这是请柬,还望今晚庄主赏脸,小弟恭候大驾。”

裴匡也没有等滕青回准话,留下请帖,屋外堆成小山的木箱此时也已全数搬完,拱手之后便带着人缓缓退出了内院。

此刻,身后的石墙发出几声闷响,暗门打开,其中缓缓走出了一个精干老翁。

仍坐在交椅上的滕青一只手摩挲着那封黑纸金字请帖,眼中颇有玩味之意:“三叔,你说我这刚回来,还没下钩鱼儿就自己入网了。不会是有诈吧?”

“不像,这小子心思浅薄,看着没什么城府。不过万事小心,少爷要不要再观望一下。”

“机会难得,通知郭大哥,今晚一同探探虚实!”

“您直接当面告知吧,人已经在暗室里候着了。”

“他自己来?可是有急事?”意料之外的事接连发生,滕青不由得多问了一嘴。

“请来了位客人。想请您过目,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我去看看,这些送来的礼品劳请三叔清点一下,圣女对这些赃物会很感兴趣的。还有通知她一声,她最近在查的事情今天我也会替她去看看。”

说罢,滕青起身,走进了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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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郭理出山洞了,胡往之二人在城外的另一座矮山脚下进了一条地道,随后便到了眼下的暗室之中。

好在出发前,郭义把他的刀借给了他,看来自己至少还是争取到了俩兄弟其中一人的信任。

而郭理也并未劝阻,也看出他确实没有打算害自己的意思。

但眼下胡往之已经在这空无一物的暗室里坐了不知有多久,心中难免敲鼓。

这黑灯瞎火的,俩大男人共处一室,总感觉有些别扭。

“郭大哥,我们这是在等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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