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州,海康县。
自那日仇娄离去,胡往之无所事事,每日除了三餐洗漱照常供应,门都迈不出去。
好在这回身上没有外伤,几顿饭便将这几日被饿得虚脱的身子养了回来。
山洞之内不见天日,一时间也分不清时刻,干脆熄灭油盏,静下心来于洞中行功运气。
虽说眼下前路不明,但此番离阁一趟,至少自己的修为精进不少。
炼气步入「河海」境后,气海和灵台这两处气穴的扩张在《六合诀》加持下进展神速。若是换做寻常功法,无灵丹妙药辅助,难以速成。
但自打从碣石村出来后,《六合诀》与义父教授的“吐纳法”在行气时的冲突就没消停过。
细小气劲对于经脉的冲击,如今自己都是习以为常了。
要不是自己心里有数,不然还以为是练了什么偏门邪功。
感受着躯干四肢无处不在的钝痛,他也只能求助他人:【洛北,快想个办法!】
良久之后,洛北才缓缓出声:【受着呗,「归元气海」炼气行功又不是你想停就停的,就当是在提前锻体,人没死就行。】
【就算是锻体,总不能就这么一直硬抗吧!】
【穷则思变,功法也是需要因人制宜的,不想受罪就看你有没有胆子主动求变咯。】
洛北的意思,胡往之尽管明白,炼气与锻体互为表里,不按照《六合诀》的路子,提前提前进行锻体未必是什么坏事儿。
可他心里难免投鼠忌器。
见他犹豫,洛北只好再提醒一番:【仔细想想,我让你找的那两本重修本源气劲的功法有何功效?】
《震来决》护持经脉,《泽身术》益气补血——好像都是炼气与锻体兼顾的功法,未免过于碰巧了。
【你早知道会有这种情况?】
洛北顿时言辞激烈了起来:【屁!当时我哪知道有《六合诀》这种功法?说得我存心瞒你似的!既然约好了帮你,我自然也是有本钱的!你若不信,我也无法。】
【那我试试。】
眼下身陷囹圄,往后还不知会遇到什么险情,活着受罪总比晚些死了要强。
虽然对于功法改进,他也没有过经验,但也只能冒险一试。
毕竟每一次调整都是在赌。
不过好在药庐受过罗阎的教导,平日里自己在万方楼里也看过不少医书可以用于印证。
再加之《震来决》护持经脉,还有《泽身术》潜移默化的滋补。偶有出错,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
又是接连数日的折腾,胡往之身上气劲冲突的毛病虽尚未根除,但起码有所缓解。
而且通过这些天对于行气的调整,他对《六合诀》也有新的感悟:
——其功法固然精妙,但在本质上就是为了消解「归元气海」阴阳气劲冲突的法门。
对于气劲掌控极为粗放,到了细枝末节之处往往不够精细,也没有像《震来决》和《泽身术》这样的功法有着各自特殊的功效。
初学时还没有体会,但此番与其他功法一较便知。
反倒是义父教给自己的“吐纳法”是眼下他所掌握的功法中对于气劲掌控最精细的。
可麻烦还没完,身体上的毛病算是稍有缓解,但精神上的重压始终存在。
一想起先前仇娄的那番言语,本就神蕴匮乏的胡往之只觉精神恍惚。
其中的信息过多,每每回想起来,他的脑袋便胀得厉害。
——洛川侯之子。
如此身世,胡往之思索着,却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心中滋味。
遗憾?可惜?无奈?
想想都有点,但也都不是。
对他更重要是的,杀义父的仇人已经现身了。
过往身世的揭露,义父之死的真相,岭南举事的前路,最重要的还有那关于当年叛乱的一面之词。
以自己对义父的了解,胡往之可以确信,当年之事所含之冤情并未昭雪。
但在得知义父的身份之后,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义父之死极有可能与那些因叛乱而遭受牵连的军户有关。
而且在经历过颜轻雪的事情之后,现在的他对于自己曾经的睚眦必报颇为抵触。
本想着凶手知晓其中因果之后有所悔意,自己也狠不下心去复仇。
可那仇娄与义父乃是当年军中的旧识,不仅亲口承认杀人,甚至声称自己是被挟持在义父身边的。
丝毫没有过问自己这些年所受的养育恩情,上来俯首称臣,一口一个借机举事,俨然一副癫狂模样。
显然是将自己作为他自己收拢人心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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