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州,海康县。

作为万民教的总舵所在,成了在岭南乱局发生后第一座被万民教接管的州府。

深夜,城中一处官邸里的偏房书屋内,身为万民教教主的张昌生正端坐在长桌前。虽已年过四十,但不留须,不披发,乍一眼看仿佛刚过不惑之年。

手中的娟秀笔锋在纸上划过,绘着一张精致的人脸画像,正是胡往之这位近日被“请”来的新客。

而站在他身后的正是卸下了伪装,一身胭脂紫衣的宇文舞。

“教主爹爹,这人我都带回来了,您为何还是如此忧心?是舞儿哪里做的不好,您直说就是了。”

“当然不是因为你。这一趟引凌云阁注意,带胡往之归来,做的都很不错。我忧的是仇娄。”

言语间,张昌生面色不改,一手笔锋不停,只是这纸上人脸的眉眼中却隐隐透出几分怒意,另一手则是抛出一沓折子。

宇文舞接过后展开,上面全是近段时日里,关于右护法仇娄下辖的红巾卫在岭南各地惹出的乱子:

【潮州分舵,九月十日,扣押劫掠靠港商船】

【韶州分舵,九月十五,私通人贩,入曲江善堂,出卖幼小,以换钱粮】

【桂州分舵,九月十八,麾下「红巾卫」擅闯州府,劫余粮而归】

【邕州分舵,九月廿五,麾下「红巾卫」擅入诏疆抢占良田,乌蛮部族为护领地,引安南都护府驻军助力。相争不利,死伤百余人。】

而所有乱子上报以后,仇娄给出的理由拢共只有八个字——钱粮不足,唯有自给。

短短八个字,看得宇文舞骤然气血上涌,浑身颤抖,颇有七窍生烟之感,止不住的破口大骂。

“他妈的!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他仇娄眼中还有没有教规?有没有天理?”

“舞儿,别太激动......”

张昌生刚想开口却又被打断。

“我与师兄论过多少次了!这位右护法与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此番行动也算是成果不少,各州县大多数百姓都得以度过灾年,但他的做法也太过分了!”

张昌生听到此处,也是直摇头。

此言在理,那些因此被祸害的,难道就不会是百姓了?

“单说教中事务,当时光是一下子有这么多人没有经过遴选就要入教,让不少品行不端的人混了进来,到头来监察管控都成了大麻烦。”

“一些刚入教的教众连教规都记不全就派出去做事,走漏了消息,这下叫「良家子」盯上了。我倒要看看这位右护法的本事能不能斗过那位「良家帅」!”

“我又何尝不知呢?”

看着宇文舞发完牢骚,缓过劲,张昌生缓缓收笔,叹了一句:“但若没有他的号召,短时间内那些被流放至此的军户也不会追随我们,反倒会成为地方州府的助力。这些年我教实力的壮大也有他的功劳。”

宇文舞是越说越气愤,绕到桌前,双手拍在了桌案上:“这不是他的手下可以顶着我们万民教名号肆意妄为的理由。爹爹,他都这样了,为何还让我将胡往之交给他,这不是正顺了他的心意吗?”

“人不交给他,他也迟早会来找我要的。舞儿,这次在越州,你与胡往之见过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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