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陀若望还没有从震撼中缓过来,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他猜想这群人应该是化外之蛮人,只是他们的真实目的尚不清楚。

第三辆马车中是幽州节度使的儿子,若是让这位身份尊贵的人物死在野蛮人的刀下,即便是沙陀若望能回去,也难逃一死。

“不,不,停下,别靠近那辆车,”沙陀若望急不可耐,好几次想要跳起来,但一发力就能感受到脖间长刀上强大到凝固空气的煞气。心里万分着急,身体又不得动弹,这几乎要把沙陀若望逼疯了。

此时此刻,所有能做的只是语言。沙陀若望感到喉咙变形,极力张开口,喊出的居然是自己也听不懂的怪话:

“??——!!”

蛮人首领已经站在第三辆马车旁,听到沙陀若望的话。将马头往旁边一拉,连人带马一起转过身,侧着脸望向沙陀若望。沙陀若望说的是他们的语言,他听懂了,那是沙陀若望在要求他“停下”。

但他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只是看了一眼就将马头重新转回。就在他挪动之际,马车的前门忽然打开,当中一个未着盔甲,穿着华丽棉袍的年轻人。只见那年轻人以极快的速度冲出来,手中的八方剑直刺蛮兵首领面门。

首领伸出长枪迎向对方攻击,他对这突如其来的刺杀毫不惊慌,冷静地将长枪稍稍下移,避开与八方剑的相撞,反而能在那八方剑刺到自己之前就洞穿那人的身体。

持剑的贵族已来不及收势,正在不可避免的撞向锐利的枪尖。又有一穿着粗布棉袍的人从车中钻出,从侧旁猛的将那贵族撞开。用自己的身体扎扎实实地接住了蛮族首领的致命的一击。那是马车中负责照料婴儿和贵族的姑子,已断了气息。

趁着蛮兵的注意力都被吸引,沙陀若望向后一跳,先避开了抵在脖子上的刀锋。而后立即抓住身旁大马的马尾,跳上马背,从那名方才控制着自己的蛮兵背后出手,直插对方眼球。蛮兵大痛,来不及将沙陀若望从马上甩下去,被后者用尖刀插入后颈。

那蛮兵似乎与自己的战马连成一体,即便是死了也没有掉下去。沙陀若望顺势而为,夺过缰绳,将死去的蛮兵环抱在怀中,也是当作盾牌使用,骑着敌人的战马向着敌人首领冲过去。

“少主小心!你打不过他的!”

察觉到沙陀若望的动向,蛮兵首领似乎明白了眼前年轻人的重要性,将拿长枪的手重新缩回长袍里,换成一根长棍。年轻的贵族再次发动攻击之时,蛮兵首领将手中长棍用力横扫,贵族即被打落马车,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沙陀若望还没来得及走到首领身边,就有两个蛮兵径直将长枪刺穿了同伴的身体,马上也要洞穿沙陀若望的身体。多亏了身前蛮兵尸体的抵挡,沙陀若望得以踩着马背向后跳去,躲开了要命的攻击。

刚落地的沙陀若望,立即被数人夹击,眼看着几杆不同的武器从各个方向朝自己击来,已完全失去退避与反抗的可能,心下已经接受了自己必死的命运。

“??????”

蛮兵首领这次的话很简单,是让眼前的蛮兵留自己一命的意思,沙陀若望惊觉自己居然能听懂个大概,忽然觉得眼前的世界好不真实,古怪的雪原裹挟着身边的同袍也变得和蛮兵一样陌生。

顾不上思考那么多,最要紧的还是救少主,沙陀若望便尝试着开口,道:

“别???(死)那个???(人)。”

说话的人并不十分确定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将自己惯用的语言中特定的词汇替换成了心里忽然冒出来的奇怪发音。听的人懂得他的意思,回答道:

“???”

这是同意的意思,沙陀若望稍稍放心。回想起先前对方听到自己名字后显示出来的熟悉感,更觉得一切都那么古怪。

他猜想,这伙人可能是传说中没有归附朝廷的那支沙陀族人的后代,向北逃亡后一直在北山的庇护下生活。但他们究竟是怎么在寸草不生的雪原生活下去的呢?也有可能是某州军中叛变了的奴隶兵,但这又解释不了他们连官话都不会说这件事。沙陀若望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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