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十四年,幽州府宁余乡一户姓林的农民家里,一声响亮的啼哭直入云霄。这是他们家出生的第七个孩子。
幽州府位于天下之东北,虽然地处国家的边缘地带,却是全国最富庶的几个州府之一。境内有肥沃的黑土大平原,让本府能供给全天下一半的粮食。
北山山脉像一只有力的臂膀,环抱着幽州府,庇护着这块地界上生活着的人民。
这个孩子出生之前,宁余乡已经经历了持续好几年的大丰收。
“最后一个,再也不生了!”这是林宏的心声,也是林家上下的共识。即便林家田多地广,一到农忙时节耕不过来,只得雇佣南边来的麦客,也养不了这么多孩子。
现在不是规划未来的时候,林宏急匆匆的往家里赶,他身边正跟着一位身着黑白双色道袍的中年人。他的最后一个孩子生下来不会哭,产婆和赶来帮忙的街坊都束手无策。这是他在集市上找到的,唯一声称自己有办法的人。
易教庙里的半仙素日里就声称自己能平常人不能平之事。听说前不久就有个害了重病的妇人,得了机会同那庙里道长相处半日。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没过多久病就好了。林宏虽不信教,也对这些神话故事半信半疑,但逢年过节时也免不了像村里其他人一样去庙里上香添彩,求个来年吉祥。
如今遇上了难事,也只得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相信这道人真有办法。
还没踏进家门,林宏就听到了堂屋里传出的哭声。那声音响亮的不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能发出的。
孩子哭出声了,也就是说林家的问题解决了。但那道人没有要走的意思,一路跟着林宏走进了堂屋里。林宏一心想着早点见到孩子,便没有加以阻拦。
“主家,孩子哭了,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听着产婆再三向自己确认,哭声真的是自家孩子发出的,林宏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嘴里喃喃的念着“哭了,哭了”,一边把孩子从产婆手里接过来,轻轻的搂在怀中。
人不是天生就会喘气的,会哭意味着学会了喘气。只有哭出声,才意味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来到了世界上。在自己的哭声中降临,在别人的哭声中离开,这就是人的一生。林宏看着眼前那个因为不愿哭出声而差点夺去自己的生命的紫皮小孩,暗暗下定决心不让这个孩子受一点苦。
过了半晌,听了老婆再三催促,林宏才将将孩子递还给产婆。恢复了素日严肃的神情,才转过身来跟聚在周围的邻里亲朋道谢。谢毕,他注意到一旁站着的道人。
“多谢真人愿来寒舍,搭救小儿。如今问题已经解决,那就请真人为小儿取个名字,谢金照给不误,真人意下如何?”
那道人脸上没有一丝喜意,似乎并不为了林家的喜事开心。林宏脑子转的飞快,想出这么个解决办法来,既免了道人白跑一趟,又能给孩子谋得个有讲究的名字。
“我已算过,这孩子命格复杂。不好取,你们先随便寻个诨名叫上,十八岁时我会再登贵门。”
听了这话,林宏心里惊讶,立刻开口:“请真人详解,我这小儿难道命数里有什么灾祸不成?”
那道人摆摆手道:“我愿意跟你来,自然不只是图你的银钱,也是为了验证我的猜想。天机不可泄露,我要是告诉你的太多,反而可能伤损这孩子的气运。但你也不用太担心,这孩子可能只是跟别人有点不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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