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匡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骆兄陷足已深,无法自拔!我委实担心,那洋务派的诸多后辈不尊圣贤,不学无术,只知求取名禄,全无家国担当。日后闹出事端,只恐牵累了骆大学士一世之英明啊。”

文山略想了想,便说道:“司马先生为国为民,其心可鉴日月,终有一日骆大人会明悟您的一片苦心!学生只是担心,倘若骆大人真为那些后辈所累,于朝庭和皇上,都是莫大的损失。”

司马匡听了,微微点了下头。

文山便说道:“即是如此,晚辈愿为国家,行万难之事!只要劝谏洋务派的后辈弃恶从善,不再累及骆大学士,何愁朝局不得安宁?”

司马匡用手捋了捋如剑的美髯,只说道:“可是洋务派都是刚愎之徒,恐怕很难谏讷。”

文山拱手道:“为国为民,则无旁贷!虽有万险,学生也愿前往。”

司马匡听了,不由赞道:“文山贤侄有此气魄,骆大学士有救矣!老夫接到消息,那洋务派正在举行毕业会考,如今船队已过泯南,航线是往擎海关而去。恐怕再过十日,便会抵达直隶海域……”

文山便和那矮小僧人一同起身,重新向司马匡拜揖行礼:“如此前辈敬候佳音,学生定然不辱使命!”

司马匡也站起身来,上前扶起了他们:“贤侄,此番一定要好言相劝,万不可轻动干戈才是啊!”

他说着,又语重心长的连点了数下头。

文山也面色凝重的保证道:“先生放心,文山一定以德服人,让他们迷途知返,不负先生所望!”

说完后,三人再次交礼拜别。

目送文山和僧人离去,司马匡重新坐在了竹席之上,又看了一眼身前的那封信函。

少时,春风再度吹抚,竹林重新摇曳出迷离。

司马匡的气质也渐渐归于沉寂,安详,仿佛又回到了数千年前那个古老,质朴的时代……

……

乔银他们的舰队绕过佛罗角后,再往前航行两三天,便又看到了瑚州岛。

这一次,舰队行进的路线是走外海,因此直接走到了瑚州岛西岸,这才调头北上。

“转帆,准备北上!”

“转——帆——!”

经过此处,舰队便要开始向北前行。

瑚州东南,远远望去全是超过千丈的山岭。因为东南季风长年吹抚,这里树高林密,一片郁郁葱葱。

正因为有这座岛,才保证了佛罗州长年风调雨顺。不像岭南沿海,东海诸省,夏季常有台风侵扰。

乘着东南风一路穿过瑚州,乔银朝东面望去,却只能看见茫茫大海。

海的尽头,隐约能想象出大陆的轮廓。

那是乔银的家乡,源州府。

今天清明节,本该是举家扫墓的日子。但海员必须习惯在外飘泊。

“噢!……”

“我爹在岸上,看我呢!”

“今年过年,老家的婶子要来……”

不少水兵水手,也朝着海面呼叫起来。哪怕数百里外没有人能听得见。

“人的情感,真是难以揣度!明明只是一次考核,但才十多天没下船,就这么归心似箭了。”

乔银也想跟着疯一回。但作为主官,多少要保持沉稳,以妨军心溃散。

航海,和在外地谋生有着本质区别。

哪怕是充军发配,只要身体挺得住,也能苟活许多年。毕竟大地就在脚下。

换到海上,最多两个月人就精神崩溃了。

“要知道这还是近海试航,大家知道陆地就在身边,心灵上还有寄托!如果真的是远洋,周围完全只有大海,那又是怎样一种状态?”

到现在,乔银终于真切体会到了对远洋的敬畏。

清明过后,季风开始稳定。加之船队改为了顺风,行驶得飞快!一路向北行进,不出一日,瑚州岛就远远消失在了舰队后方。

又过了一天,直到泯南也远抛在了身后,海员们也逐渐安静下来,气氛重归于俱静。

如此又向北行了四五日。

清明过后,气候明显转暖。加之季风越来越明显,大舰上几乎是一天变一次季节。

原本出行时还装束齐整的海员们,已经换成了短衣短裤,棉甲也都换成了竹甲。

加上几次降雨,舱库的墙壁上都长出了毛霉。大炮的炮管更是一直冷凝,怎么也擦不干。

好在有乔银这位鬼仙主持大局,能用纯阳神魂洗炼大舰。因此霉雨过后,影响并不大。

对照海图,大家可以想象出自己正在穿州过府。从泯南经过泯北,沪州,江州,终于抵达了银京。

遥望着应天府的方向,乔银的思绪又有些波澜。

始过直隶海域。不几日,舰队便到达了东海一片较小的海岛。

这是一片群岛,体量比瑚州要小很多,只相当于几个零星的州府。

不过这片海岛上,却能看见农田房舍,更远的地方还隐约有宫殿寰宇,比瑚州要繁华许多。

这是琉夏群岛,也是大肃曾经的属国。它是东海的一处重要地理标识。

琉夏国正北面,是句丽半岛,也是句丽王国的所在。东北方向,是东瀛岛国。

由琉夏转西,便是深入中原内陆的一道海湾:月牙海。

月牙海,是这次考核的最后一段航线。

“调整风帆,准备向西转向!”

“是!”

但就在宁远发布命令之后,各舰舵手却发现出了偏差:“舰守大人,情况不对!”

“我们的航线向东偏离了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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