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那缓缓拖地的冰锋,我的右手正渴望着一场真切的触碰。
渴望着收下眼前的一切。
渴望着把他推入我脑中所想的那片火海中。
渴望着那脑中本该还在的声音。
那声音......应该是什么样的?
我......忘了.......
我想我真的是......
“集合了这类人所有的卑鄙之处……”
我应该继续呆在这里,可这里应该是哪里呢?是外门吗?
做梦去吧……
“你以为靠你这种懒散的态度能留在这里吗?”
我不想留在这里,可我又能去哪呢?
我应该是谁呢?
为什么会来这里,我真的有什么事情要来这明极宗做吗?
你觉得你很高贵吗?你有什么价值吗?
毫无价值的我有资格能变得更好吗?
为何要如我一样?
如第一次见面那样……何必对我在意?
那些明极宗的老家伙又在期待着我些什么?
“没时间了……”
“没时间了……”
“来让我看看吧,你会在嘴上笑出来吗?”
穿透一层又一层的幻影,我将我的手重重地打在了我眼前的那个肩膀上。
血融成蝶,飞溅在了落下的枯叶之上,那是我眼前所看到的一抹抹红色。
艳丽而又肆意。
在我大脑的授意下,我的血液贪婪地从我的手上雾涌而出,向四方飞散;似乎飞舞的它们也有触觉,能将触碰到的一切享入我的脑中。
我没有触碰到董锡。
我知道他人就在那里。
可他的表情在我眼里无丝毫变化。
那不是一个痛苦之人该有的表情。
光火闪灼,嚎声哀转,如跪下来被打到半死那样。
我推到了另一个人,失重感却作用在了我的身上。
他不应该只是个幻影吗?
我错愕地向后倒去,看着自己的肢体在眼中逐渐失重。
眼前的那个人在我的眼中既怪诞又真实。
他真的有站在那里吗?
我向后跌落,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远,那些鲜红的蝶影,也如受惊了一般,越过他的头顶,向我的身体蜂拥而回。
我伸出手,好像想要去阻止什么事发生。
可临了,却只剩自己伫立在了原地,惘然若失。
倒下的不是我,事情又一次朝向了坏的方向发展。
我伸出了手,碰得张宽的肩膀血肉模糊。
他不是小龙。
真的吗?
“呵.......”
我不禁一声短叹,疯狂地在脑袋中吐露着呓语。
这是在怪我碰伤了他吗?
是他要搅入我的眼中的吧……
他不觉得奇怪吗?
他才是那个奇怪的人吧……
他才是……
窒息之感,令我额上麻木,像是被巨量的海水压着,直至鲜血扒开了严丝合缝的眉宇。
我的额上鲜血飞散,仿佛是涌出了灵魂。
在这一刻我像是飞向了两处,一半沉侵在虚幻,另一半被抽离在了现实。
剑光顺着我的脸颊直上了我的额头。
飞溅而出的血液,如紫红色的葡萄那般晶莹剔透。
血滴里头,一道长长的刃痕在我的脸上骤然显露。
那是我现在的模样吗?
还是我原本的模样?
血污会遮住我的双眼,也许我被董锡刚刚那一剑给吓住了,我似是不能动弹了,下一招就会被他给取下脑袋。
一切都恍然如梦,我能看到那裹在其中的厄运。
在那圆润的血滴里头,那落下的直剑正如钟表上的秒针,一刻不停地切割着我所有的幻念,化作我脸上的刃痕;乐观一点,也许我的脸会如表盘那样只会被分成十二份。
这会是我一直以来想要的解脱吗?可能这只是一种苦闷。
我想我还有一些夙愿,可我不知道这些夙愿该是些什么。
郁郁而终,这样的结局......
我不会再有。
若是错过了这次放下一切的机会,下一次便不会再那么心安理得的倒下。
或许我该低下头,不去看那落下的直剑,就这样让所有的经历尘埃落地。
我不会再有恐惧,也不会再有不甘。
和以前一样,面对落下的剑,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都选择了低下头。
可我并不沮丧,没有在逃避,我已非昨日之影,相反,令我感到有点庆幸的是心中解脱的坦然。
我会心一笑,像是个越出监狱却逃不出死亡的囚徒,我想这不能算作释怀。
我应该是骄傲的样子吗?我多么希望我能是如此,我每天都有在努力的活着,也有做到过一些事情,可到头来却什么也无法得到。
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每天那么拼了命的活着,就是为了让命运在我最薄弱的地方给摆上一道。
被如此戏弄,被如此轻蔑。
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明明每天都有怀着对第二天的期待,却又每天都活在忧惧之中。
我是个失败者,四十来年的人生似乎很长,我也似乎都还记得;可我却找不到任何能值得回味的一段记忆,所有的经历在失败的终局面前似乎都变得一文不值。
也许此刻的我连个失败者也算不上,不像上一世的我那么不甘;这一世,临死前的我似乎连抱怨的能力都没有了。
或许这才是被现实磨平了棱角的滋味,很早的时候我便什么也不再期待了才对。
眼前的纷乱,只令我愈发感到疲惫,我像是越活越回去了,变成了一个心智不全的儿童,处理不了眼前那么多的信息。
我真的想找个空子好好歇上一歇,我好想大睡一觉,可我的人生就像那履带上的产品一样,一刻也不能停地被送到下一个人的手中,不知从何时开始,更不知在何时结束。
失败者的心态已经没有了,有的只是一个疲惫的灵魂,一个空洞无力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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