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令冷冷瞟了胡不平一眼,抬头望向天边白云。

“呃……”

胡不平眼皮跳了跳,神情有些呆滞,一阵冷风吹过,他打个激灵,斜眼见高令怀抱长剑,一脸肃杀之气,心里嘀咕一声,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仿佛有一把剑正搁在那里。

“张师兄并不相信你,你以后要小心。”高令道。

“我知道。”胡不平眉头紧锁。

死人不能说话,所以死人是世上最好的挡箭牌,也是最大的污水沟,这道理胡不平懂,就算以前不懂,现在也懂了。

按照他的说辞,当时只有他和刘觉两人在场,其他人都昏死过去了,侯敬又在用功疗伤,不能分神,这样谁是杀陆师兄的凶手,刘觉是否真的是凶手,都是胡不平一面之词,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他说刘觉是枫红影杀的,别人也没法反驳。

一切都被幽冥之气吞没了,真相也是如此,不可避免地,怀疑永远都在。

胡不平叹了口气,道:“张师兄既然对我生疑了,他怎么又会对刘觉恨得咬牙切齿呢,这几日我听他不时痛骂刘觉,实在奇怪。”

“张师兄不会因为一个死人得罪你胡不平的,他是个聪明人,而且……这叫胡不平的人还有个兄弟叫高令。”

高令说着说着无声笑了起来,就像一座冰山突然融化一样。

胡不平眼角微热,想起二人自幼一同拜入师门,这些年来经历种种风雨,但一直肝胆相照,亲密无间,如今高令饮下自己葫芦中的酒,昏迷不醒,其实一身性命已操纵在他人之手,形同生死大仇,他不但不怀疑自己,还替自己疗伤,又处处回护自己,这份情意,就算一死都难以报答。

他想要说声多谢,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最后变成一句:“改天请你喝酒,喝最好的那种酒,不管是雪里红梅还是灵犀仙酿,还是什么其他的酒,老胡都能弄来!”

“你知道我不喝酒!”

“这次必须喝。”

“你忘恩负义!咱俩比划两下?”

“我有伤,你趁人之危……”

苍山青翠,白云出岫,两人身影渐渐消失在山间,只有吵闹声依然在回荡。

萧钧离开此地,一路向西而行,沿路见不少人扶老携幼,仓皇南下,逃难之人,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萧钧久在深山,何曾见过这么多人,看得瞠目结舌,想到这一切皆因幽冥之气而起,也不禁感叹人生多艰。

蜉蝣山是北地大山,北靠莫愁海,南接平野林、冷月湖、东临玉顶峰,西靠大雪山,控扼万里,雄踞北地,是天下有名的大山。如今幽冥之气越海南来,把蜉蝣山吞去一半有余,萧钧一路所见乌云压城,黑气冲霄,心中着实有些七上八下,生怕照夜村也被幽冥之气吞了,是以一路狂奔,毫不停歇。

这一日来到一处险峻山峰,山石峥嵘,崎岖难行,颇有飞鸟难渡之势。

萧钧面露喜色,知道快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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